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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道人瞳孔被凍結住了。
他知道天上的人是誰,這張臉龐,這張讓他驚恐到不能入定的、閃爍過千萬次的臉龐——長霄門沒有幾個人比他更熟悉了。
李周巍。
當年諸位師兄弟一同在湖上圍殺,他不但端詳了個仔細,還以術法傷過、覬覦過寶物、張口罵過…細細算來,夠他死幾百次了。
“撲通…”
主位之下的老頭一點點跪倒在地,難以挪開目光,哪怕一切已經到了眼前,腦海卻仍然一片漿糊:
‘這是…怎麼了…’
從長霄門負責鎮守此地的莊道人到酒席間隨意兩個小家族、門人親屬,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這樣的一幕,沒有想到那位白麟會站在這座山門前,不僅沒有想過,是連見到了也覺得不可能!
‘白麒麟?白麒麟來此處作甚?訪友?…訪友長霄門?啊?’
也不外乎眾人迷茫——長霄門安寧太久了,越國點到為止的規矩也太久了。
這幾百年來無不在海外扶持爭鬥,哪有幾次是打到山門前的鬥爭?哪怕是有打到門前的情況,那也是紫府隕落乾淨了!
開什麼玩笑,長霄門有大真人健在!
雖然明面上眾人都不說,可在這等青池衰弱,太陽失輝的時代中,長霄門哪怕自詡仙門第一,當下的越國還真找不出一個能與他比肩的!
‘那這是…作甚麼?既然不可能來訪友…’
“滴答…”
夜色寂靜,燈光柔和,酒液在桌案上一點點流淌,反射出天上的一道道幻彩,滴落之聲分外刺耳,一瞬間所有人都低下頭來,看向最高處的莊道人。
‘那應當是來複仇的。’
莊道人目光呆滯,身體軟綿綿地癱在主位上,脖頸僵硬,如同一具雕像般立在位子上,他的瞳孔放大到極致,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唯獨餘下絕望。
天空中的神通沒有給他們多少思慮的時間。
一切快得難以反應,莊道人雙腿仍然癱軟,可夜空已經化為無盡白色,浩浩蕩蕩填充在每一個人的瞳孔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唯獨留下無盡的白。
“轟隆!”
天頂上的陣法脆得像個蛋殼,在白光面前洇滅不見,這白光繼續下落,卻如同柔和的清風,從每個人的面上拂過,沒有帶來半點傷害。
腳底的整座樓臺轟然作響,所有紋路一同失明,臺上的所有人驚出遍體冷汗,失禁也好,啼哭也罷,通通被凝固在原地,毫髮無傷,只是束縛在滾滾的明光之中,動彈不得。
號稱神妙無窮的大陣、築基之中數一數二的大陣在神通面前像個笑話,天空中的天光如同一隻巨獸,吹了口氣就將地上的陣法破去,仍要收著力,生怕將整個坊市踩了個粉碎。
“嗯?”
直到此刻,天空中的青年才微微移目,注意到了地上的道人,如同天神俯視,隔著遙遠的距離看過來。
下一剎那,沸騰的天光從莊道人的七竅中蜂擁而入,他一個剎那都沒能撐住,修煉多年、離火蘊藏的軀體突然鼓起來,毫無徵兆地轟然炸響。
“轟隆!”
沸騰的離火噴湧而出,血液燃燒成了熊熊的火焰,原地濺射而出,如同雨一般紛紛落下,左右一同失聲,衣袍底下溼了一片,只能在原地顫抖,不敢抬頭。
龐大的飛舟已經從天而降,身著甲衣的兵馬急匆匆落入坊市之中,毫不客氣地殺入各處,四下都是腳步聲,可天上的白光閃爍,臺上的修士人不敢動彈,呆呆的站在原地。
可一切白光仍然在往上翻湧,將他們留在原地,先前無數從天而降如同雨水般的白光又倒流而回,通通往一處凝聚,龍旗鸞輅穿梭而來,滾滾的彩雲籠罩了整片合林郡,風起雲湧,顯現出龐然之物的一鱗半爪來。
一座玄紋密佈、籠罩天際的天門。
……
長霄門。
山勢巍峨,宮殿密佈,白氣滾滾,升騰跳躍,最高處的玄宮前兩尊白瓶光彩紛呈,噴湧出濃濃的靈機,順著臺階傾瀉而下,長霄山門上的金宮卻一片雞飛狗跳。
白衣金紋的服飾飄飄,雲霄彩旗卻在風中凌亂地飛舞著,一眾長老、客卿在山峰之中飛來飛去,面色或驚恐或憤怒,呼聲四起。
“掌門!”
華麗的掌門服飾在彩光之中更顯尊貴,老人卻滿臉恐懼,渾身顫抖,呆呆地站在山峰上,身邊跪倒了一地修士,都拿眼睛看他。
“掌門!”
這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