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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安思危的天賦其實不算太差,只可惜功法並不高明,年輕時也沒享受過什麼好的資糧,如今不過剛剛突破築基中期,如今南北對抗激烈,讓他去鬥法自然是九死一生,於是與李汶一同被派出來了。
在江岸他可以說是築基中最不堪的,甚至還不如李汶,可到了這外頭來,與幾個魔修鬥一鬥也不成問題,正好也忠心,算是一處極符合他們的位置。
李曦明看他可親切,一邊往島中飛去,一邊問問近來的生活,劉長迭則目光復雜,突然道:
“那安鷓言…如今如何了?”
安思危愣了愣,這才想起來眼前的真人當年也來過李家,說不定有交情,這一提起父親,立刻有了悲色,連忙答道:
“父親…已經老極了,本來在家中養老,偏偏鬧個不停,非要見我,應當是日子不多,昨日接到島上來,似乎連神志也不太清楚了,只鬧著要喝鴨湯…”
“噢!”
劉長迭應了一句,理了理衣袍,神色複雜,問道:
“老人在何處?我且見一見!”
劉長迭也認識安鷓言,他在李家修築陣法時,相配合的就是這老人,不光如此,前世也相識…他最早發家的一筆財…甚至是提前拿了安鷓言本該盛年時在黎夏偶然發覺的一味靈材。
雖然他當年心魔纏身,最後大徹大悟,將一切執念化做衝擊紫府、挽回過錯的求道之念,可如今面對這情景,心中怎一個酸楚可言。
‘前世遠沒有到安老頭壽盡時,可已經聽說他試著籌備搏一搏築基…如今這模樣…興許是沒了心氣了。’
李曦明其實亦是心有慼慼,劉長迭正有這樣的心思,便點頭示意,三人一同下去,很快在院子裡見了人。
老頭那腦袋上還是光溜溜,只是兩鬢與下巴的白鬚極長,一直垂落搭在胸脯處,一頂皮帽被他掛在椅子旁邊,仰面朝天,一隻手撐著扶手,另一隻手按在額頭處,看起來昏昏欲睡。
安思危一進屋,這老人立刻翻身起來,雙目瞪圓,一片渾濁,問道:
“景明!是鬱家來了?”
安思危面色略有蒼白,上前將他扶住,低聲道:
“父親,是真人來看您了。”
李曦明默然,他小時候也見過他,是個身材強壯、略有些憨厚的老人,雖然聽聞他曾經是個極為殘暴的家主,可在李氏這麼多年,安鷓言一直是個溫和易感傷的老人。
‘已經沒什麼精氣神可言了,全靠著安家蒐羅來的一點靈藥吊著…’
他這一默然,身旁的劉長迭一下紅了眼睛,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地:
“安老頭…安老頭…”
椅子上的老人卻沒什麼反應,哪怕聽到了真人兩個字,也不過呻吟一聲,顫抖地張開嘴:
“誒呀…你…怎麼還不走!”
安思危一下子流出淚來,答道:
“是我…思危。”
安鷓言呆呆地看著他,像是突然記起什麼,兩隻蒼老幹瘦的手,一下將他的手握住,喃喃道:
“要戒酒…要戒色…”
“是…”
安思危泣著應了一句,老人復又痴痴傻傻地道:
“要謹言慎行…要明哲保身…”
“是…”
“莫要想著復仇…”
無論老人嘴裡嘀咕什麼,安思危始終泣著應他,安鷓言則痴傻地坐在原地,口中把那幾句話翻來覆去的唸叨,最後目光終於有些聚焦在安思危面孔上:
“噢…還要生子女…”
李曦明微微抬眉,正欲上前一步,用神通多留他一會兒,卻見劉長迭泣道:
“且放過他罷…”
這一瞬,老頭那顆腦袋終於垂下來。
安景明與他最後一面時的話語終於不再回響,安家那間內室的門也不再在他的幻想中以各種恐怖的方式開啟,地道的昏暗也不復重來——這些在垂死的歲月裡反覆折磨他的愧疚和幻想終於一同他的生命消失不見。
只是在兒子的注視中,那張老得不堪的臉龐上仍殘留著以惶惶為底色的呆傻。
劉長迭不敢看他,偏過頭來,從袖中摸出一枚玉盒,放在安思危身邊,有些匆忙的從院子中出去,一同李曦明走了好一陣,他才低了低眉,狼狽地道:
“應當送回玉庭山安葬罷!”
……
日月同輝天地。
淡淡的藥香在白霧之中瀰漫,金爐微微搖晃,象牙白一般的邊角處靈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