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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柱晃著捆菜繩走過來,他用橡皮般黝黑的手掌拍著邢勇,挪移道:“你這是賣了獵槍買野雞,自己砸自己的飯碗……”
邢勇一棵菜沒收到,倒收到了一大堆數落,眼皮僵硬起來。蔬菜利薄如紙,雖然收的價格低,但其中良莠不一,只有小半數能賣出價格,其餘的還要捨本,再經過掐葉去葉,拾掇出來量上就縮水一大截,收購上再不勒緊,只剩下賠的份了。胡麻子這樣做,明顯是開閘放水,設局撅人。
邢勇一個猛子扎進菜場西側的衚衕裡,胡麻子就住在衚衕裡的肖寡婦家。胡麻子原在菜場開診所,專治狐臭和性病,因水平太糟,被人砸了幾次場子後改成了修車匠,後來又挑著擔子賣起了棉花糖。入冬以後邢勇沒再見過胡麻子,一打聽才知道住進了肖寡婦家。肖寡婦是南街的名人,生性風騷,又有幾份姿色,想不出名都難。肖寡婦的丈夫死後,她開了一家茶坊。風騷加上姿色再加上茶葉沫子裡兌點顏色,生意火得不得了。邢勇瞧不上肖寡婦,甚至不敢靠近她,她一抬胳膊,腋窩裡便抖擻出濃濃的狐臭味。胡麻子是開診所時與肖寡婦勾搭上的,開始還是半明半暗,後來搬到了一起。
桃型木門後閃出半片粉白的臉,是肖寡婦。她裹著肥大的睡袍,顯得異常慵懶。見到邢勇,嘴角那顆美人痣騷動起來,她驚訝地問:“哎呀,是你啊,如果沒敲錯門的話,可是稀客!”
邢勇沒有理睬她,他用膀子頂開門:“胡麻子呢?”
肖寡婦用眼角瞟了一眼梅曉丫,問邢勇:“他怎麼啦,你們這樣怒氣沖天地找他,是不是……”
邢勇怕她誤會,解釋道:“他搶我的飯碗,今早他忽然跑到我的地盤收菜,而且賠本收,害得菜農都罵我,以為我黑了他們多少價格。”
“噢,是這樣,”肖寡婦說:“那你們就到川菜館找他,他一準跟耗子和黑三他們在一起翻撲克,他輸了不少錢。”
邢勇和梅曉丫出了院門,肖寡婦卻攆出來:“胡麻子不是一個敢惹事的人,他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是耗子指使的,他早就惦記收菜呢!可因為你擋在那,他夠不著,才唆使麻子乾的。”
聽說耗子插了一槓子,邢勇心裡有了底。耗子是川菜館的老闆,因為賭博,被哥哥抓過幾次。肖寡婦說錯了,耗子才瞧不上收菜這點薄利,他之所以這樣做,主要是報復他哥哥。
川菜館冷冷清清,一個小姐正伏在吧檯睡覺。邢勇敲敲吧檯:“耗子呢?”
“上貨去了,不在家。”小姐迷迷糊糊回答。
“嗨,說好打牌,怎麼不在家?”邢勇佯作納悶道。
“噢,你們約好了是麼?”小姐晃悠悠走出吧檯,領著他們穿過幽暗過道,在一幅畫前停住了。
“這是……”邢勇真的納悶起來。
小姐神秘地一笑,摘下畫框,一個洞口暴露出來。
“倒底是隻耗子,哪裡都能打洞——潘瘸子在嗎?”邢勇突然問道。
“他啊,都是有肥牛時才來。”小姐回答。肥牛指的是賭場裡的有錢人。
洞裡面很窄,豎著一隻木質梯子。兩人貓著腰,順著梯子爬上去,看到幾個人正盤著腿,圍著一張炕桌打牌。一個聲音很大,是黑三,嘴皮子像根棒槌,豆大的事也能擂得山響。一個聲音很悶,是耗子,耗子不愛說話,即便說話,聲音也像被水淹過了,囔囔的,沉沉的。第三個人背對著洞口,他聳著肩,駝著背,不吭不響,是胡麻子。
邢勇從洞口裡撐出來,三雙眼睛同時盯上了他。胡麻子臉部抽畜著,拔腿就想逃。邢勇身體朝前一傾,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腳踝,用勁一拉,將他撂倒在地板上,一股濃煙從他的身體下面躥上來,使整個屋子看上去烏煙瘴氣。
“媽的!”邢勇罵道:“屙完屎還要揩屁股呢!你倒好,提上褲子就想跑——你跑啊!怎麼不跑啊?”
胡麻子半邊臉被地板擠歪了,另半邊臉被邢勇的大頭鞋踩歪了,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咕咕嚕嚕誰也沒聽清楚說的啥。
“兄弟……兄弟……”黑三抱住邢勇,一個勁叫。
“放手,放手!”邢勇板著臉,“再不放手可別怪我跟你翻臉——”
“何苦呢?都是在一個坑裡撈飯吃,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媽的,你攪老子的場子,卡老子的脖子,老子今天就讓你吃屎。”邢勇的腳尖一用勁,胡麻子的嘴巴便吃進地板裡。
耗子滿臉堆笑地站起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特陰。就算準備剜你的眼珠子,臉上也不會露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