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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和黑三乖乖地朝後退去,嘴裡嘟囔著:“潘總,別激動……別激動……聽我解釋……”
邢勇斜靠在椅背上,側著臉,餘光瞥著黑糊糊的槍口,一動不動,雕像一般鎮定。燈泡由上而下傾瀉著,他的半面臉變得慘白,邊緣泛著黑光。
“是那姓邢的弟弟吧?是那丫崽子的情人吧?是他倆誰讓你來的?一定是那個死丫崽子。她還挺有記性呢,愣要把老子往大獄裡送,可也不該找你這個熊包來啊!她應該把你哥那個小臭蟲傍上,他總比你多幾滴血……”
潘瘸子手掌撐不住半邊身子,在他想彎腰拾柺杖的瞬間,邢勇猛地將桌布掀起來,朝潘瘸子捲過去。一桌子的鈔票飛起來,滿屋子光線被花花綠綠的紙撞得粉碎。
邢勇乘勢躍上桌子,剎那間,桌布背後“嘭”的一聲響,一道火柱子鑽進他的脖子裡……
緊接著又是一聲響,馬曉嬌從洞口的木梯跌下去……
三十二、逃出桃型木門(1)
孫元正坐在車裡擦眼鏡,玻璃裡露出劉清明半截臉。
“滾——”
“我是來報案的……”
“報你孃的球,滾——”
劉清明退了幾步,可還沒有走的意思。
孫元敞開車門,跳下去:“你個狗日的又想來騙錢?說,報什麼案?”
“嫖娼。”
“真的?你狗日的再騙人,我把你卵子敲碎!”疾走幾步,孫元停下來:“媽的,他有沒有錢,別他媽跟你一樣,逮進來還得老子供飯吃。”
“怎麼沒錢呢,沒錢我點他的炮幹嗎!”
“你怎麼知道他有錢?”
“哎呀,職介所的周老闆,能沒錢嗎!”
“現在在嗎?”
“在啊,我剛給他領進去。”
孫元笑起來:“你小子比我還壞!”
梅曉丫一見到躺在停屍房裡的邢勇,兩腿便如篩子上的穀糠,劇烈地顫抖起來,隨即栽倒在冰涼的水泥臺下……
梅曉丫睜開眼睛,望著頭頂上的吊瓶,嗞嗞泛著水泡,一滴滴落下來。她撥掉針管,用指肚壓住針眼,悄悄地退出病房。梅曉丫不知道自己怎樣來到病房,躺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是什麼時間。走廊裡陽光明媚,眼簾裡晃動著藍晶晶的小顆粒。她順著安全通道走到樓下,再也走不動了。她將身體靠在牆上,腿依舊抖得厲害。她大口大口地吸著被陽光曬燙的空氣……這時,一張面孔浮過來,呆呆地望著她。她被蜇了似的,朝外跑去。太平間匍匐在一片竹林的陰影裡,很幽靜,也很陰森。窗戶開了半扇,門也是虛掩的,門框已經變形,漆皮剝落處裸露出黑褐色的木頭。
梅曉丫推開門,屋裡一個人都沒有。邢勇仍舊躺在水泥臺上,平靜得像是熟睡。梅曉丫腦袋嗡嗡叫起來,那聲響緣自深不可見的歲月,又朝深不可見的時光延伸過去。邢勇蓋著白床單,一雙納線白底黑幫的布鞋露在外面。他的衣服是新的,褲子也是新的,腰間繫著白綾子。梅曉丫從沒見過邢勇穿這樣的行頭,沒有一粒紐扣。鬍鬚也剃過了,剃得不很乾淨,耳根嘴角和下頜的胡茬兒像開鐮後莊稼的殘根堅硬地豎著。臉也洗過了,還敷了白粉,但並不能掩飾失血的慘白。梅曉丫用指肚摸著他的臉,摸著那塊亮晶晶的硬皮。她一直沒有問他這塊硬皮是怎麼弄的,是塊胎記還是刀疤?而此刻,它暗得像片灰,彷彿一抹就能去掉。
梅曉丫用手掌摩挲著邢勇的臉,這時她發現邢勇睜開眼睛,鼻翼旁那塊硬皮也漸漸凸起來,那種她熟悉的、能把人熔化的眼神溶解了,變成水,在漂浮月光的午夜,在沒有一絲嘈雜的沉寂裡,慢慢浮起來,將她裹挾在急邃的喘息裡……梅曉丫爬到停屍臺上,叉開腿,騎在邢勇身上。她雙手捧著邢勇的臉,把嘴湊上去……一種前所未有、透徹骨髓的悲哀海潮般朝她湧來,一層層,一片片,在匯合,聚集,攢動,異常地沉重和洶湧,將她陷入谷底,又拋起來,摔得粉碎。那是比齏粉還要細微的顆粒,像霧水一樣劃開一條弧線,撐起巨大的穹窿,旋即全部墜落在邢勇的臉上。
梅曉丫的臉溼漉漉的,她的眼窩子兜不住淚水,把邢勇的臉也淋得溼漉漉的,白粉恣意橫流,看上去很糟糕。梅曉丫的肩胛在抽搐,膀子,臀部,大腿,她的全身都在抽搐,她像被巨浪打斷的船帆,轟然滑落,癱倒在邢勇的胸脯上,用抖動的雙手捧住那張糟糕的臉,哭泣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把你害的!是我害了你……”她忽然側過身,抓住邢勇的手,央求道:“你不是想摸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