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澆不滅烈酒啊!要麼有量,要麼不喝,否則你會被它燒死的——我是沒能耐啊,不然說什麼也要把你留下來,可你看我這個小店鋪,地面都長出草來了……”
這時候暮藹已經壓彎了樹椏,斜陽斑駁破碎地灑到空曠的街面上。梅曉丫的眼窩一熱,腮邊的一小塊面板溼潤起來。
楊古麗進了酒坊。
掌櫃晃晃悠悠從裡間走出來,後面是一堆破棉絮和幾口豁嘴的酒缸。
“老闆,你這裡要人嗎?”
“喔不,姑娘,你看我這個小店鋪,地面都長出草來了。”
“老闆,你要我吧,我只要很少的錢。”
“姑娘,這不是錢的事情……”見到楊古麗要走,掌櫃的問:“你不要酒?”
“酒?要錢麼?”
“怎麼能不要錢呢。”
“那我可不要,我沒錢!”
楊古麗心灰意慵地走在街上,路燈將她的影子粘到灰色的柏油路上,使她看上去有些蒼白和懶散。一家髮廊前坐著三四個小姐,她們每人手裡捏著一隻紙喇叭筒,裡面裝著香噴噴的葵花子。楊古麗躊佇片刻,低著頭朝裡走。
“做什麼?”一個小姐攔住她。
“找人。”
“找誰?”
“找老闆。”
“找老闆做什麼?他不在。”
“找工作——求求你,讓我在裡面等一會。”
聽到這話,幾個小姐都哧哧笑:
“這裡哪有工作啊,你瞧,我們都在這裡曬太陽——這個鎮子的人太窮了”。
楊古麗坐在髮廊裡的條發上等。條發的彈簧都疲憊地縮在裡面,咯得她的屁股生痛。房間狹小而昏暗,牆角有個拉門,拉著黑色隔簾。對面嵌著半面牆玻璃,工作臺上擺了幾瓶化妝品。化妝品全是空的,積滿了油汙和灰塵,她沮喪地縮回手,在椅背上擦拭,正想回到原處,聽見裡屋有人說話,是一對男女:
“我要50塊。”女的說。
“50,天,你要吃人哪?”男的說。
“不貴的,你沒見到我的身體,見到了你就會覺得物有所值。”
“那我就瞧瞧,你橫豎不會鑲金邊吧!”
一陣細碎聲響過後,整個房間像條小船一樣搖晃起來:床板嘎吱嘎吱地叫喚著,女人誇張的呻吟灌滿了耳膜,玻璃、條發、椅子、工作臺、化妝品上的塵土撲撲簌簌地飄落下來……楊古麗捧著臉跑出了髮廊。
哧哧的笑聲又從後面攆上來……
梅曉丫在空蕩蕩的街道上走著,路燈將她的影子粘到灰色的柏油路上,使她看上去有些蒼白和懶散。一家髮廊前坐著三四個小姐,她們每人手裡捏著一隻紙喇叭筒,裡面裝著香噴噴的葵花子。梅曉丫躊佇片刻,繼續朝前走。走到一家牛肉鋪,她的腳被粘住了。牛肉鋪側旁支著一口大鍋,裡面咕嘟咕嘟滾動著牛骨頭。翻滾的白煙和濃烈的氣味啟用了她蟄伏腦皮層裡多年前的記憶——那是在她遙遠家鄉的一個集市,她伏在案板上,瞪著一雙黑黑的大眼睛望著同樣沸騰的大鍋。一個小女孩所有的貪慾和願望,都蘊藏在那可憐兮兮的黑眼珠裡了。二伯拉不動她,狠狠心,給她端來一碗滾燙的牛肉麵……那也是在冬天,風把人的脖子都縮短了……
梅曉丫站在鋪子外,反剪胳膊抱著自己,她收縮了方格棉線圍巾,眯著眼,抿著唇,壓迫著喉嚨,感到有種很陳舊卻很綿軟的東西正在體內聚集,一些早已破碎的記憶細胞部分復甦了。
向陽旅社是家飼料廠,兩層樓,窗戶全部齜著嘴,樓下是倉庫,樓上住客,樓道口的蜘蛛網終年懸掛,迎風顫動。梅曉丫望了一眼視窗,一束毛絨絨的光亮浮起來,她的心泛起暖意。剛挨近樓道,便大聲叫起來:“朱慧,朱慧……”朱慧和楊古麗都是她在技工學校的同學,現在又一起結伴找工作。梅曉丫知道自己的叫喊是徒勞的:楊古麗已經找到工作,在鎮玩具廠上班,後半夜才回來。朱慧的耳朵眼塞著耳機,盤著腿塗指甲。可是這樣一喊,她進樓道口就不那麼害怕了……
這一次卻有了回應,朱慧從廁所裡探出半截身子,散著發,銜著牙刷,滿嘴泡沫地囔囔:“喊什麼,喊什麼,活得好好的呢。”說完又俯到池子裡刷牙。
“我不喊你不就死掉了!”梅曉丫嘻皮笑臉地問:“咦,怎麼這麼早就刷牙,早早睡,是準備半夜起來折磨人?”朱慧“撲哧”噴出一口水,神經兮兮地對梅曉丫說:“小心吶,要是有一點不順從我……嘿嘿。”朱慧時常半夜把梅曉丫推醒,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