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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很隨便。”他說。
“是的。可一有客人我們就不自在了,”溫妮弗萊德說。
“是嗎?那麼說,我是個入侵者了?”
他馬上覺出自己莊重的服裝有些不合時宜,他這身打扮讓人把他當外人。
戈珍一聲不響。她不覺得自己受到了他的吸引非得跟他說話不可。此時此刻,沉默是最好的辦法,要麼輕描淡寫說兩句話也可以。最好是不談嚴肅的事。他們興高采烈、輕輕鬆鬆地聊著天,直到下面傳來下人往外牽馬的喊聲。只聽他叫著“往後——往後!”把馬套上馬車,準備送戈珍回家。這時,戈珍穿上衣服,同傑拉德握握手,不再看他的眼睛,轉身走了。
葬禮搞得人心情很不好。葬禮完後,大家喝茶時女兒們一個勁兒說:“他是我們的好父親,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要麼就說:“很難找到象父親這樣的好人。”
傑拉德默默地聽她們說這說那。人們慣於這樣,只要這世界還存在,他就相信習俗,覺得這很自然。可溫妮弗萊德仇恨一切,躲到畫室中去大喊大叫,還希望戈珍也一同來。
萬幸的是,大家都走了。克里奇家的人從不在家呆太久。到吃晚飯時,只有傑拉德孤零零一人了。連溫妮弗萊德都讓姐姐勞拉帶到倫敦小住去了。
可一當傑拉德真的孤身一人時,他對此又無法忍受。一天又一天,他總感到自己是縛在深淵口上的人,不管他怎麼掙扎,他都無法上到堅實的土地上來,無法落腳。他懸到空中掙扎著,時時想到的都是深淵,不管是朋友、陌生人,工作還是娛樂,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無底的深淵,他的心就陷在其中。他無法逃走,沒有可以抓住的地方。他不得不在深淵口掙扎,肉體似乎懸在一連串的鏈環中。
一開始他保持著沉默,希望絕境成為過去,希望回到生命的世界中,不再如此苦行。可這絕境並未過去,危機漸漸向他襲來。
第三個夜晚到來時,他心中充滿了恐怖。他無法再忍受一個晚上了。如果等到另一個晚上到來,他就會懸在虛無深淵上的鏈環中。他無法忍受這個。無法忍受。他害怕極了,他不再相信自己的力量了。如果掉進這無底洞中,他是無法再站起來的。如果他摔倒,他就會永遠爬不起來。他必須後退尋求支援。他不再相信自己單人的力量了。
晚飯後,他感到十分空虛,無聊已極,於是穿上靴子和大衣到漆黑的夜色中去散步。
夜茫茫,霧濛濛。他跌跌撞撞地在林子中摸索前行,朝磨房走去。伯金不在那兒。這倒好,不在才好呢。他爬上山來,在荒山坡上跌跌撞撞地走著,在黑暗中迷失了路。真煩人。他要去哪兒呢?這沒關係。他胡亂闖來闖去,直到摸到了一條路。隨後他又在另一片林子中穿行著。他的頭腦中漆黑一團,木呆呆地走著。沒有感覺,他蹣跚著走入林間空地,找不到出路,沿著籬笆摸索前行直到出現了一個出口。
他終於來到了大路上。剛才他一直在黑暗的迷宮中盲目摸索,現在他一定要找到一個方向。可他甚至不知道他身在何方。他非辯清方向不可。只是這麼走啊走的,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他得找到方向才行。
他佇立在路上,黑暗包圍著他,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他的心在黑暗中疾跳,怦怦作響。他就這樣一站好半天。
隨後他聽到了腳步聲,接著看到一個光點在搖晃。他馬上迎了上去。原來是個礦工。
“您能告訴我這條路通往什麼地方嗎?”他問。
“這條路嗎?哦,通往瓦特莫。”
“瓦特莫?謝謝,這就對了。我以為我走錯了。晚安。”
“晚安。”礦工的嗓音很渾厚。
傑拉德猜著他的位置。至少到了瓦特莫他就知道了。他很高興來到了大路上,昏昏然向前走著。
那就是瓦特莫村嗎?是的,那是“國王頭”酒店,那是大廳的門。他幾乎是跑下徒坡的。他繞過凹地,穿過小學校,來到了威利·格林教堂。教堂的墓地!他停住了腳步。
隨後他翻身過牆,在墳墓中穿行。甚至在這樣漆黑的夜晚,他仍能夠看清腳下的一簇簇白色花兒。這就是墓地。他彎下腰去,發現花朵是溼冷溼冷的。空氣中散發著菊花和晚香玉的冷香。他觸控了一下泥土,趕忙縮回了手,這泥土太冷、太粘了。他抽搐著站到了一邊。
在黑夜籠罩下的陰冷墓地中,他是一個核心。可這裡什麼都不是他的。沒有,他沒什麼理由呆在這兒。他感到他的心被這又冷又溼的泥巴玷汙了。夠了,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