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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全變成一張張摺好的紙張了。我的好奇心和疑惑被激起來了,我決定偷看她那神秘的寶藏。因此,到了夜晚,等她和我的主人都安穩地在樓上時,我就在我這串家用鑰匙裡搜尋著,找出一把可以開抽屜鎖的鑰匙。一開啟抽屜,我就把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倒在我的圍裙裡,再帶到我自己的屋子裡從容地檢查著。雖然我早就疑心,可我仍然驚訝地發現原來是一大堆信件——一定是差不多每天一封——從林惇·希刺克厲夫來的:都是她寫去的信的回信。早期的信寫得拘謹而短;但是漸漸地,這些信發展成內容豐富的情書了,寫得很笨拙,這就作者的年齡來說是自然的;可是有不少句子據我想是從一個比較有經驗的人那裡借來的。有些信使我感到簡直古怪,混雜著熱情和平淡;以強烈的情感開始,結尾卻是矯揉造作的、囉嗦的筆調,如一箇中學生寫給他的一個幻想的、不真實的情人一樣。這些能否滿足凱蒂,我不知道;可是,在我看來是非常沒有價值的廢物。翻閱過我認為該翻的一些信件之後,我將這些用手絹包起來,放在一邊,重新鎖上這個空抽屜。
我的小姐根據她的習慣,老早就下樓,到廚房裡去了:我瞅見當某一個小男孩到來的時候,她走到門口,在擠奶的女工朝她的罐子裡倒牛奶時,她就把什麼東西塞進他的背心口袋裡,又從裡面扯出什麼東西來。我繞到花園裡,在那兒等著這送信的使者;他英勇地戰鬥,以保護他的受委託之物,我們搶得把牛奶都潑翻了;但是我終於成功地抽出來那封信;還威嚇他說如果他不徑自回家去,即將有嚴重的後果,我就留在牆跟底下閱讀凱蒂小姐的愛情作品。這比她表弟的信簡潔流利多了:寫得很漂亮,也很傻氣。我搖搖頭,沉思著走進屋裡。這一天很潮溼,她不能到花園裡溜達解悶;所以早讀結束後,她就向抽屜找安慰去了。她父親坐在桌子那邊看書;我呢,故意找點事作,去整理窗簾上幾條扯不開的繐子,眼睛死盯著她的動靜。任何鳥兒飛回它那先前離開時還充滿著啾啾鳴叫的小雛,後來卻被搶劫一空的巢裡時,所發出的悲鳴與騷動,都比不上那一聲簡單的“啊!”和她那快樂的臉色因突變而表現出那種完完全全的絕望的神態。林惇先生抬頭望望。
“怎麼啦,寶貝兒?碰痛你哪兒啦?”他說。
他的聲調和表情使她確信他不是發現寶藏的人。
“不是,爸爸!”她喘息著。“艾倫!艾倫!上樓吧——我病了!”
我服從了她的召喚,陪她出去了。
“啊,艾倫!你把那些拿去啦,”當我們走到屋裡,沒有別人的時候,她馬上就開口了,還跪了下來!“啊,把那些給我吧,我再也不,再也不這樣作啦!別告訴爸爸。你沒有告訴爸爸吧,艾倫?說你沒有,我是太淘氣啦,可是我以後再也不這樣啦!”
我帶著極嚴肅的神情叫她站起來。
“所以,”我慨嘆著,“凱瑟琳小姐,看來你任性得太過分啦,你該為這些害羞!你真的在閒的時候讀這麼一大堆廢物呀:咳,好得可以拿去出版啦,我要是把信擺在主人面前,你以為他有什麼想法呢?我還沒有給他看,可你用不著幻想我會保守你這荒唐的秘密。羞!一定是你領頭寫這些愚蠢的東西!我肯定他是不會想到的。”
“我沒有!我沒有!”凱蒂抽泣著,簡直傷心透了。“我一次也沒有想到過愛他,直到——”
“愛!”我叫著,儘量用譏嘲的語氣吐出這個字來。“愛!有什麼人聽到過這類事情麼!那我也可以對一年來買一次我們穀子的那個磨坊主大談其愛啦。好一個愛,真是!而你這輩子才看見過林惇兩次,加起來還不到四個鐘頭!喏,這是小孩子的胡說八道。我要把信帶到書房裡去;我們要看看你父親對於這種愛說什麼。”
她跳起來搶她的寶貝信,可是我把它們高舉在頭頂上;然後她發出許多狂熱的懇求,懇求我燒掉它們——隨便怎麼處置也比公開它們好。我真是想笑又想罵——因為我估計這完全是女孩子的虛榮心——我終於有幾分心軟了,便問道——“如果我同意燒掉它們,你能誠實地答應不再送出或收進一封信,或者一本書(因為我看見你給他送過書),或者一卷頭髮,或者戒指,或者玩意兒?”
“我們不送玩意兒,”凱瑟琳叫著,她的驕傲征服了她的羞恥。
“那麼,什麼也不送,我的小姐?”我說。“除非你願意這樣,要不然我就走啦。”
“我答應,艾倫,”她叫著,拉住我的衣服。“啊,把它們丟在火裡吧,丟吧,丟吧!”
但是當我用火鉗撥開一塊地方時,這樣的犧牲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