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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忽通知音客,傾心相送託明月。
王佐到得金營,已是天明。站在營前等了一會,小番出營,便向前說道:“相煩通報,說宋將王佐有事來求見狼主。”小番轉身進帳:“稟上狼主,有宋將王佐在營門外求見。”兀朮道:“某家從不曾聽見宋營有什麼王佐,到此何干?”傳令:“且喚他進來。”不多時,小番領了王佐進帳來跪下。兀朮見他面色焦黃,衣襟血染,便問:“你是何人?來見某家有何言語?”王佐道:“小臣乃湖廣洞庭湖楊麼之臣,官封東聖侯。只因奸臣獻了地理圖,被岳飛殺敗,以至國破家亡,小臣無奈,只得隨順宋營。如今狼主大兵到此,又有殿下英雄無敵,諸將寒心。岳飛無計可勝,掛了‘免戰牌’。昨夜聚集眾將商議,小臣進言:‘且今中原殘破,二帝蒙塵。康王信任奸臣,忠良退位,天意可知。今金兵二百萬,如同泰山壓卵,諒難對敵。不如差人講和,庶可保全。’不道岳飛不聽好言,反說臣有二心賣國,將臣斷去一臂,著臣來降金邦報信。說他即日要來擒捉狼主,殺到黃龍府,踏平金國。臣若不來時,即要再斷一臂。因此特來哀告狼主。”說罷,便放聲大哭,袖子裡取出這斷臂來,呈上兀朮觀看。兀朮見了,好生不忍,連那些元帥、眾平章俱各慘然。兀朮道:“嶽南蠻好生無禮!就把他殺了何妨。砍了他的臂,弄得死不死,活不活,還要叫他來投降報信,無非叫某家知他的厲害。”兀朮就對王佐道:“某家封你做個‘苦人兒’之職。你為了某家斷了此臂,受此痛苦,某家養你一世快活罷!”叫平章:“傳吾號令各營中,‘苦人兒’到處為居,任他行走。違令者斬!”這一個令傳下來,王佐大喜,心下想道:“不但無事,而且遂我心願,這也是番奴死日近矣!”王佐連忙謝了恩。這裡嶽爺差人探聽,金營不見有王佐首級號令,心中甚是掛念,那裡放得下心。
再說那王佐每日穿營入寨,那此小番俱要看他的斷臂,所以倒還有要他去耍的。這日來到文龍的營前,小番道:“‘苦人兒’那裡來?”王佐道:“我要看看殿下的營寨。”小番道:“殿下到大營去了,不在這裡,你進去不妨。”王佐進營來到帳前閒看,只見一個老婦人坐著。王佐上前叫聲:“老奶奶,‘苦人兒’見禮了。”那婦人道:“將軍少禮!”王佐聽那婦人的聲口卻是中國人,便道:“老奶奶不象個外國人嚇!”那婦人聽了此言,觸動心事,不覺悲傷起來,便說:“我是河間府人。”王佐道:“既是中國人,幾時到外邦來的?”那婦人道:“我聽得將軍聲音也是中原人聲氣。”王佐道:“‘苦人兒’是湖廣人。”婦人道:“俱是同鄉,說與你知道諒不妨事,只是不可洩漏!這殿下是吃我奶大的,他三歲方離中原。原是潞安州陸登老爺的公子,被狼主搶到此間,所以老身在此番邦一十三年了。”王佐聽見此言,心中大喜,便說道:“‘苦人兒’去了,停一日再來看奶奶罷!”隨即出營。
過了幾日,王佐隨了文龍馬後回營。文龍回頭看見了,便叫:“‘苦人兒’,你進來某家這裡吃飯。”王佐領令,隨著進營。文龍道:“你是中原人,那中原人有什麼故事,講兩個與我聽聽。”王佐道:“有,有,有。講個‘越鳥歸南’的故事與殿下聽!當年吳、越交兵,那越王將一個西施美女進與吳王。這西施帶一隻鸚鵡,教得詩詞歌賦,件件皆能,如人一般。原是要引誘那吳王貪淫好色,荒廢國政,以便取吳王的天下。那西施到了吳國,甚是寵愛。誰知那鸚鵡竟不肯說話。”陸文龍道:“這卻為什麼緣故?”王佐道:“後來吳王害了伍子胥,越王興兵伐吳,無人抵敵,伯(喜否)逃遁,吳王身喪紫陽山。那西施仍舊歸於越國,這鸚鵡依舊講起話來。這叫做‘越鳥歸南’的故事。這是說那禽鳥尚念本國家鄉,豈有為了一個人,反不如鳥的意思。”文龍道:“不好!你再講一個好的與我聽。”王佐道:“我再講一個‘驊騮向北’的故事罷。”陸文龍道:“什麼叫做‘驊騮向北’?”王佐道:“這個故事卻不遠,就是這宋朝第二代君王,是太祖高皇帝之弟太宗之子真宗皇帝在位之時,朝中出了一個奸臣,名字叫做王欽若。其時有那楊家將俱是一門忠義之人,故此王欽若每每要害他,便哄騙真宗出獵打圍,在駕前謊奏:‘中國坐騎俱是平常劣馬,惟有蕭邦天慶梁王坐的一匹寶駒,喚名為日月髕(馬霜)馬,這方是名馬。只消主公傳一道旨意下來,命楊元帥前去要此寶馬來乘坐。’”陸文龍道:“那楊元帥他怎麼要得他來?”王佐道:“那楊景守在雍州關上,他手下有一員勇將名叫孟良。他本是殺人放火為生的主兒,被楊元帥收伏在麾下。那孟良能說六國三川的番話,就扮做外國人,竟往蕭邦,也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