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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張邦昌到了金陵,安頓家眷,來至午門,對黃門官道:“張邦昌來獻玉璽,相煩轉達天聰。”黃門官奏知高宗。高宗問眾臣道:“此賊來時,眾卿有何主見?”李太師奏道:“張邦昌來獻玉璽,其功甚大,且封他為右丞相。但他本心不好,主公只宜疏遠他,他就無權矣!”高宗大悅道:“可宣上殿來。”邦昌來至殿前俯伏。高宗道:“卿之前罪免究,今獻玉璽有功,官封右丞相之職。”邦昌謝恩而退。到了次日,邦昌上殿奏道:“臣聞兀朮又犯中原,有岳飛青龍山大戰,殺得番兵片甲無存。若無此人,中原難保,真乃國家之棟樑也!現為都統,不稱其職。以臣愚見,望主公召他來京,拜為元帥,起兵掃北,迎請二帝還朝,天下幸甚!”高宗聽了,暗想:“好雖好,我總不聽你。”遂說道:“卿家不必多言,孤自有主意。”邦昌只得退出。
回至家中,想道:“這樣本章,主公不聽,雖為丞相,總是無權了。”正在無計可使,適值侍女荷香送茶進來。邦昌觀看,頗有姿色,便想:“不若認為己女,將他送進宮中。倘得寵用,只要誘他荒淫酒色,不理朝政,便可將天下送與四狼主了。”遂與荷香說知,荷香應允。
張邦昌次日妝扮荷香,上了車子,推往午門。郊昌進朝奏道:“臣有小女荷香,今送上主公,伏侍聖駕,在午門候旨。”那個少年天子,一聞此言,即傳旨宣召。荷香拜伏金階,口稱:“萬歲!”高宗觀看大悅,遂傳旨命太監送進宮去。李綱出班奏道:“請主公送往西宮。”邦昌又奏道:“望主公降旨,召岳飛回朝,拜帥掃北。”高宗傳旨,就命邦昌發詔去召岳飛。高宗自回宮去,與荷香歡敘,不表。
且說張邦昌將旨放在家中,不著人會召岳飛,算定黃河往返的日子,邦昌卻來複旨,回奏:“岳飛因金兵犯界,守住要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因此不肯應詔。”高宗道:“他不來也罷了。”
且說李太師在府中與夫人說起張邦昌獻女之事,夫人道:“他為不得專權,故送此女,以圖寵用耳。”太師道:“夫人之言,洞悉奸臣肺腑,老夫早晚也要留心。”正說之間,只見簷下站著一人。太師道:“你是何人?”那人過來跪下叩頭道:“小人是張保。”太師道:“張保,我一向忘了,只為國事匆忙,不曾抬舉你。也罷,你去取紙筆過來。”張保就去取了文房四寶來放在桌上。太師爺就寫起一封書來,封好了,對張保說:“我薦你到嶽統制那邊去做個家丁,你可須要小心伏侍嶽爺!”張保道:“小人不去的!古人云宰相的家人七品官。怎麼反去投嶽統制?”李太師說道:“那嶽統制真是個人中豪傑,蓋世英雄,文武雙全。這樣的人不去跟他,還要跟誰去?”張保道:“小人且去投他,如若不好,仍要回來的。”當時叩別了太師,出了府門,轉身來到家中,別了妻子,背上包袱行李,提著混鐵棍,出門上路而行。
一日,來到黃河口嶽爺營前,向軍士道:“相煩通報,說京中李太師差來下書人求見。”軍士進營報知嶽爺。嶽爺道:“可著他進來。”軍士出營說:“家爺請你進去。”張保進營叩頭,將書呈上。嶽統制把書拆開一看,說道:“張管家,你在太師身邊,討個出身還好。我這裡是個苦所在,怎麼安得你的身子?且到小營便飯,待我修書回稟太師爺罷!”張保同了嶽爺的家人,來至旁邊小營坐下。張保看那營中,不過是柏木桌子,動用傢伙,俱是粗的。少停送進酒飯,卻是一碗魚,一碗肉,一碗豆腐,一碗牛肉,水白酒,老米飯。那家人向張保說道:“張爺請酒飯。”張保道:“為何把這樣的菜來與我吃?”家人道:“今日卻是為了張爺,特地收拾起來的!若是我家老爺,天天是吃素,還不能歡喜的哩!每到吃飯的時候,家爺朝北站著,眼上淚盈盈說道:‘為臣在此受用了,未知二位聖上如何!’那有一餐不慟哭流淚!”張保道:“好,好,好!不要說了,且吃酒飯。”他就一連吃了數十餘碗,轉身出來,見了嶽爺,嶽爺道:“回書有了。”張保道:“小人不回去了,太師爺之命,不敢有違。”嶽爺道:“既如此,權且在此過幾日再處罷。”遂命張保進營去,與吉青相見過了。吉青道:“好一個漢子!”張保自此在營中住下,不表。
且說張邦昌送玉璽時,一路上就印了許多紙,所以他就假傳聖旨頗多。那一日將一道假旨,到黃河口來召岳飛。岳飛出來接旨,到裡邊開讀了。嶽爺道:“欽差請先行,岳飛隨後便來。”那欽差別過岳飛,回覆張邦昌去了。岳飛吩咐吉青道:“兄弟,為兄的奉旨回京,恐番人渡河過來,非同小可。為哥的有一句要緊說話,不知賢弟肯依否?”吉青道:“大哥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