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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的評價卻說動了自己的心事,忍不住掏出帕子擦拭了下眼角,張誠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氣氛,有些尷尬的束手站在那邊。
“母后,不要哭,還有皇兄和兒臣陪您。”
在李氏邊上不遠處,一個孩童奶聲奶氣的安穩說道,這孩子眉目之間和萬曆頗為相似,可身材瘦削,長得頗為俊秀,穿著一身小號的藩王袍服,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聽到這孩童的天真安慰,李氏忍不住破涕為笑,慈愛的看了他一眼,笑著誇道:“鏐兒真乖,孃親不哭。”
慈聖皇太后調整了下情緒,對站在那裡恭謹低頭的張誠淡淡說道:“知道顧著天家的名聲,顧著百姓的利害,明白少惹是非,考慮事情有這麼全面,也不枉哀家看中了他……那個內官監的鄒義,知道事事上報,這就是好的,就安排他和王通一起籌辦,做了幾年,轉到司禮監做個隨堂當差。”
“謝太后娘娘的恩賞。”
司禮監掌印一人,提督一人,秉筆一人,隨堂四五人,其他監的能進司禮監做個隨堂,等同於外朝的官員入閣做大學士,可是了不起的提升。
張誠謝過之後,又是說道:“那王通說,要召選一百名十三歲到十四歲的良家男童,陪著皇上一同操練,這事……太后娘娘您看?”
“和些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在一起多活動活動也好,把今日這些事,都和馮保還有張先生那邊講講,問問他們。”
五十一
“太嶽兄,你即為帝師,就不該讓天子如此的胡鬧,居然在皇城之外弄什麼,什麼武館!”
臨近年關,內閣的聚議也是最後一次,接下來除了每日留下一名大學士當值之外,就不在辦理公務。
往年這個時候,幾位內閣成員坐在這邊閒聊談笑,不提公務,輕鬆自在,可在萬曆四年的臘月二十七這天,卻並非這般。
外面伺候的文吏各個噤若寒蟬,也有那心性靈活的想要上前聽聽,到底是為了什麼在爭吵,誰想到大學士們安排了家人在外面擋著,誰靠近就要狠狠責罰。
昨日裡王通的各項規程從皇帝的伴當太監張誠那邊送了出來,掌印太監馮保那邊還好,這東西到了內閣這邊立刻就炸了鍋。
此時的內閣不光是大學士,有兩位尚書也趕了過來,剛才厲聲指責的,就是禮部尚書萬士和。
禮部名義上為六部第一,擔任尚書的大臣資格都很老,而且禮部所管,這尚書往往是士林名望,儒學的名家。
萬士和就是京師出名的道學先生,以風骨剛硬著稱,他現在就站在那裡逼視著坐在上首的一人。
那人濃密的大鬍子,面無表情的坐在主位,太嶽就是當朝太師,內閣首輔張居正的號,王通的計劃書很簡單,說為了讓皇帝全身心的鍛鍊在其中,請宮裡把護衛的工作儘可能做到暗處,同時做好保密。
為了掩人耳目,皇帝練習的地方對外則稱之為武館,名字比較俗氣,喚作虎威武館,的確是京師中最為普通的名號。
保密歸保密,在太后的示意下,王通的計劃被傳給了京師中所有身份足夠知道這件事的人,人數不超過一百人。
當然,坐在這裡的人,都在這百人之列。
“正德天子在皇城之外設豹房,嘉靖朝天子又在西苑煉丹修道,皇上十四歲的年紀,居然在皇城外設了個武館,真真荒唐之極,每日被奸佞小人誘騙去做那荒唐無稽的舉動,朝廷怎麼辦,這天下又怎麼辦!”
“思翁,當今聖明天子,怎麼會有那麼不堪的局面,再說,皇上不過是下午去活動活動身體,上午還要上朝議事,還要聽張閣老的講課,又怎麼會沉溺在小道之中呢,思翁未免過慮了。”
一名坐在張居正右首的中年人看局面尷尬連忙出聲解釋了幾句,萬士和字思節,他資格老年紀大,年紀小點身份差些的稱呼為思翁。
勸說的中年人身上也是大紅袍服,看來也是內閣大學士之一,剛說句話,禮部尚書萬士和還沒開口,白髮蒼蒼的吏部尚書王國光卻開口了,他指著這中年人喝道:“申瑤泉,你身為閣臣,難道不知道勸諫聖上,難道你這大學士的職位,就只是讓你在內閣抄錄謄寫嗎?”
內閣大學士申時行號瑤泉,是內閣首輔張居正的忠實黨徒,人稱“內閣書辦”,比喻他從無自己的主張,事事聽從張居正。
被王國光這麼一說,申時行的臉猛地漲紅,一直沉默的張居正這才開口說道:“諸公,何必說的如此,皇上不過是尋處地方打熬下身體,往小了說,讓身體壯健,往大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