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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來吧!你的功名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聽我紙上談兵,也難為了你。”
張謙剛作勢想起身,聽到葉昭後面的話又忙跪下去,“卑職受教,卑職魯鈍,請大人見責!”
葉昭品了口茶,淡淡道:“下去吧,你用心剿夷,也就不枉我和你說這麼多。”
“是!是!卑職告退!”張謙弓著腰,垂手倒退了出去,出了屋,外面冷風襲來,不由得就打了個寒噤,這親王阿哥處事,可跟給人的印象太不一樣了,甚至,甚至有些可怕。
見張謙退出去,老夫子就笑道:“他也算精明強幹,沒什麼壞心思。”
葉昭點頭:“我知道,不然也不會同他講這些兒話。”看向老夫子,輕輕嘆口氣:“關外天寒地凍,老夫子辛苦了。”
老夫子深深嘆口氣,“我辛苦什麼?”看他臉上鬱郁神情,自是想起了韓進春。
葉昭沒吱聲,只是端起茶杯品茶。
過了好一會兒,老夫子強笑道:“看我,又惹您難受,還是,還是說說羅剎人吧。”
瑪德教士終於有了插嘴的機會,漢語說的還算流利:“俄國人在克里米亞吃了敗仗,支撐不了太久。”
葉昭和老夫子對望一眼,心中都是一沉,兩人都知道,克里米亞戰事若結束,只怕會極快的增兵東西伯利亞一帶,關外情形到時可就更加艱難了。
沉吟著,葉昭對老夫子道:“瑪德教士精通羅剎語,以後若抓到戰俘,可交與他訊問。”
老夫子微微點頭,可思及未來關外戰事的殘酷,心裡不由得深深嘆口氣,景哥兒主動請纓來關外,可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這兒,可是一個難解的死局啊!
第三章 海蘭泡
這鬼天氣好像真的能把人的耳朵凍掉,撥出的白濛濛哈氣好像也一瞬間就結成了小冰碴。
走在海蘭泡街頭,踩著厚厚的積雪,葉昭便裝打扮,厚厚的帽子扣住耳朵,青布袍棉襖,就好像來自關內的商人打扮,而他身後,巴克什和蘇納都是同樣的裝扮。
這是一座有數千居民的大鎮子,走在鎮子裡,葉昭心裡沉甸甸的,幾十年後,就是這裡,萬餘名華人遭到了羅剎人血腥的屠殺,所有海蘭泡的華人都被趕出了鎮子,店鋪財產全部被羅剎政府“徵用”,實際上就是官方的搶劫,而所有華人居民,都被驅趕到黑龍江邊,不是被刺刀活活捅死,就是被驅趕到江水中溺斃。
有俄國參與者筆記中寫道“到達上布拉戈維申斯克時,東方天空一片赤紅,照得黑龍江水宛若血流。……手持刺刀的俄軍將人群團團圍住,……把河岸那邊空開,不斷地壓縮包圍圈。軍官們手揮戰刀,瘋狂喊叫:‘不聽命令者,立即槍斃!’……人群開始象雪崩一樣被壓落入黑龍江的濁流中去。人群發狂一樣喊叫,聲震藍天,有的想拼命撥開人流,鑽出羅網;有的踐踏著被擠倒的婦女和嬰兒,企圖逃走。這些人或者被騎兵的馬蹄蹶到半空,或者被騎兵的刺刀捅翻在地。隨即,俄國兵一齊開槍射擊。喊聲、哭聲、槍聲、怒罵聲混成一片,悽慘之情無法形容,簡直是一幅地獄的景象。”
“清掃現場的工作,緊跟在一場血腥的屠殺之後立即開始進行。……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大部分是氣息未絕的活人,周身肝腦迸濺,血肉狼藉。……不管是死是活,被一古腦兒地投入江流。……清掃過後。黑龍江水浮著半死的人們象筏子似的滾滾流去,殘留在江岸大片血泊中的只是些散亂丟棄鞋、帽和包袱之類。就是連這些遺物,也都被蹂躪得一無完形。”
海蘭泡慘案發生在1900年,在政府指揮下進行的血腥屠殺平民的行為,羅剎人之暴戾野蠻只能用駭人聽聞來形容了。
難道這樣的慘劇還要重演麼?
自己現在無力阻止羅剎人東擴,可至少,要做出些改變。
“主子,有茶館,去暖暖身子?”巴克什指著不遠處的布幡說,天寒地凍的,可別凍壞了主子。
葉昭微微點頭,實際上,若沒有團練與羅剎人的血戰,對於國境這個概念時下沒多少人理解,當羅剎人軍艦在黑龍江裡遊弋時,這一帶居民很多隻是好奇的觀望,而在江北,羅剎人一直殘殺我邊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被稱為“骯髒的吃人生番”。
掀開厚厚的棉布簾,一股子熱氣和喧鬧撲面而來,茶館不大,幾張茶桌都坐了人,熱火朝天的。
“三位爺,這邊請,這邊請。”夥計穿得也異常厚實,臉紅通通的,是那種久居冰天雪地的人慣有的潮紅膚色。
來到靠東牆一張茶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