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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新貽微微一呆,隨即終於明白,是粵軍,這是粵軍來接應兩宮呢,而不是自己判斷的京城武力。
早聽聞大將軍王各部戰力強橫,一直心下兀自有些不信,可今天,算是真漲見識了。
只是,自己本以為衛護兩宮的奇功一件,現下可就大大打了折扣。
“都退下,退下!”其實不用他喊,廬州營的兵卒早就撒丫子跑的越遠越好,而那管帶更急聲道:“大人,我們,我們走吧。”
馬新貽卻是一咬牙,就跪了下來。
管帶莫名其妙,看了他幾眼,眼見東面人影綽綽,悍匪已經衝了上來,他再不敢逗留,轉身溜走。
“新安兵備道馬新貽護兩宮聖駕!”馬新貽頭伏地,大聲的喊。
而聽得雜亂的腳步聲近,更有涼冰冰的東西定在脖子上,馬新貽動也不動。
好一會兒,聽得大隊腳步聲遠去,終於有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起來吧。”
“是!”脖子上的涼意一去,馬新貽慢慢站起身,面前,是清清秀秀一姑娘,而眼角餘光瞥到,大隊人馬向東而去,想是粵軍護著兩宮鳳駕走遠了。
“卑職方才不知來襲軍勇身份,這才率部抵抗以衛兩宮鸞駕,卑職該死!”馬新貽躬身,滿臉慚愧。
“哦?原來是你的人,倒是挺本事的,擋了我飛虎軍一刻鐘!”丁七妹略帶詫異的看了馬新貽一眼。
馬新貽老臉一紅,心說這就本事了?
躬身道:“卑職知道東南有一條小路翻山而過,便可到嘉應,卑職可為姑娘帶路。”
“咦,這條路我倒知道。”
馬新貽又一呆,人家可真是未雨綢繆,甚麼都算計好了。
丁七妹看了他幾眼,這人倒不是來矇騙自己的,說道:“你跟我來吧。”
“是,是。”馬新貽忙跟在丁七妹身後,心裡卻嘆氣,這可難辦了,寸功未有,還阻礙人家接應兩宮鳳駕,這可和自己預想的大相徑庭,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六十七章 刺馬的馬
“甚麼?你再說一遍!”
龍巖驛館,閩浙總督袁甲三披著睡衣,倒躋拉著鞋子,臉色陰晴不定。
地上,跪著一名小校,顫聲道:“太后行營遇匪內亂,兩宮太后不知所蹤。”
袁甲三走了幾步,鞋子掉了都沒發覺,“去,去請穆特恩將軍。”
不用請,屋外腳步聲響,見門虛掩著,穆特恩推門進來,臉色古怪,不知是喜是憂。
“下去下去。”袁甲三揮著手。
小校急忙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果然還是出事了!”袁甲三長嘆一聲,坐下,拿起檀木桌上茶壺,倒了杯冰涼的茶水,搖搖頭,又放下。
穆特恩在桌案另一邊坐下,嘆了口氣,沒說話。
太后在福建出了事,兩人都脫不了干係,這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呢。
袁甲三突然又站起來,說道:“諸克圖呢,到底怎麼回事?不行,我要去看看。”顯然,心亂了,從接聖上密旨開始,太后鸞駕的回京路線、同英夷的交涉都是他一手操辦,太后出了事,他的罪過可不輕。
穆特恩擺擺手:“我已派人去了,咱們先計較個章程再說,這時節,不能亂。”
袁甲三頹然坐下,拿起那杯冰涼的茶水,咕咚咚灌了幾口。
天色已晚,是以來接兩宮鸞駕的眾官員歇在了龍巖州驛館,誰知道偏巧今晚就出了事。
“這個景祥,未免膽大妄為之極。”穆特恩陰著臉說,他在廣州將軍任上,就被葉昭排擠,對葉昭自無好觀感。
袁甲三卻是苦笑:“這可不見得是景祥所為。”
穆特恩一怔,臉色越發古怪。
“兩宮生死未卜,輸贏未定,可我啊,卻是第一個大輸家!”這兩年袁甲三與穆特恩相處甚密,倒是無話不談。
這場驚天之變不管結局如何,袁甲三知道,自己都難逃干係,沒準就要丟官罷爵。
穆特恩道:“這也未必,制臺乃國之棟樑,皇上必有思量。”
袁甲三苦笑一聲:“就怕有人不肯罷休啊!”兩宮死也好活也罷,皇上或許不會卸磨殺驢,可景祥定然步步緊逼,若吃了虧,這口氣定要撒在他身上,若兩宮無恙,怕更會藉機生事。
這景祥,是個刺頭,皇上不小心都被紮了滿手血,何況自己?可惜這閩浙總督的位子,不管怎樣,都不得不跟他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