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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肇會館,說:“去那兒!”
“來!”葉昭將碎銀塞進小童手裡,又幫小童收拾麻布片,小童聽不懂葉昭說什麼,卻是以為葉昭將東西都買了,要他送去廣肇會館,就忙又給葉昭磕頭,隨即異常麻利的將麻布片一卷,背在背上,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話,看起來心情好得很,竟是當先向廣肇會館走去。
廣肇會館中,杜老闆見到葉公子和二夫人又轉了來,後面還帶了個小蠻子,忙賠笑迎上,“您二位這是?”
葉昭笑著指指小童,道:“問他幾句話,還請杜大哥幫通譯一聲。”
錦二奶奶則亮出那藍花白瓷鼻菸壺,道:“這是我哥哥的鼻菸壺,不知怎麼在這孩童身上。”
杜老闆臉色就是一肅,微微點頭。
廣肇會館清一色淡紅雕花窗稜,彩紙洋玻璃,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盡收眼底。
坐在靠窗梨花桌,葉昭只是慢慢品茶,問話則是錦二奶奶問,杜老闆在旁翻譯。
可上來就碰了釘子,當問起這鼻菸壺的來歷,小童只是一個勁兒搖頭,可眼裡卻掩不住驚惶和懼怕。
錦二奶奶秀眉一蹙,寒聲道:“跟他說,不講實話就送他去官府!再不講,亂棒打死!”
葉昭心下一曬,還是第一次見她化身母老虎,俏臉冰冷,鳳目含威,惡狠狠的架勢卻有著別樣風情,或許因為自己從心裡一絲一毫也不怕她吧,倒覺得現在的她蠻可愛的。
可杜老闆聽在耳裡,卻是一凜,隨即一字字原封不動告訴小童聽,小童臉色大變,從凳子上哧溜滑下,跪下給二奶奶一個勁兒磕頭,哭泣起來,說著什麼。
“他求二夫人饒了他,報官的話他必死無疑。”
那小童又哭著說了幾句,杜老闆臉色就是一變,眉頭也皺了起來,“他說,他說鼻菸壺是從汝八九身上順的,求二奶奶莫送他見官,不然汝八九會活活打死他。”
汝八九?葉昭剛剛就聽杜老闆說起過這名字,應該是本地衛所差兵頭目,好像是惡名昭著的一個傢伙,鼻菸壺是從他身上偷出來的?難道榮春霖一船人貨真是被越南兵差劫掠後毀屍滅跡?
杜老闆一臉擔憂的道:“二夫人,這可不好辦了,這個汝八九,乃是本港衛所指揮使,也就是本地的父母官,若大公子失蹤與他有關,那可就糟了,就算告到府裡,咱終是外人,那廣南府必定袒護與他。”
葉昭微微一笑:“杜大哥,可能請動他來廣肇會館?”
“這,平日避還避不及呢。”杜老闆面有難色,何況也看出來了,錦二奶奶和這葉公子有護衛跟隨,開始沒覺得,可剛才他二人進來,那幾名青袍彪悍漢子也跟著進來,雖坐得隔了一桌,但必定是他二人親隨無異。
難道是想在這兒綁了汝八九?杜老闆可知道錦二奶奶的性子,只怕真能幹出來,葉公子看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可他倆闖出什麼貨都可以拍拍袖子就走,回了兵船自有水師庇護,自己呢?越南蠻子只會把一腔怨氣都發洩在自己頭上。
“杜大哥放心,我問他幾句話而已。”葉昭說著,就從袖子裡摸出了一摞銀票,十兩百兩的都有,看起來足足幾千兩的銀票,都是廣府恆昌號的莊票,在越南也吃香的緊。
杜老闆倒吸口冷氣,這位可真是財大氣粗。
葉昭卻是笑道:“杜大哥,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越南鬼佬莫非有什麼不同?這些銀子問他幾句話,可夠?”遞給杜老闆一張百兩銀票,道:“這一百兩請汝指揮移駕會館,也夠了吧?”
“夠夠夠!”話到這份上,杜老闆知道再不去就得罪人了,起身笑道:“我這就去。”看了眼錦二奶奶,猶豫著道:“最好,最好二夫人內堂避一避,免得惹出事端。”汝八九賊不是個東西,見到羞花閉月的二夫人,調笑糾纏是免不得了的,就怕邪性上來,若動手搶人可就糟了。那廝搶土人婦女回去糟蹋是常事,華人家眷他少曾得見,二夫人這豔如桃李的尤物若被他看到,不動心才怪。
就自己,常讀聖賢書,同二夫人坐一桌,卻也不免心蕩神馳,面紅氣喘呢。
錦二奶奶鳳眼含笑道:“都聽杜大哥的。”
杜老闆心下一跳,急忙匆匆而出。
葉昭招招手,親衛忙走過來,聽葉昭在耳邊吩咐幾句,領命而去。
……
汝八九體型卻和葉昭所見的越南人迥異,是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子,看樣子好像走兩步就累得氣喘,撐著亞麻棉袍子,就好像小腦袋大肚子的臃腫雪人,要多滑稽有多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