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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爽朗一笑:“倒也沒那般神奇,說起來不過利字當頭而已,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管他歐羅巴還是我亞細亞,人性如此而已,但若利也被其得了,話還要他們說了算,那就是我等的不是了。”
李鴻章連連點頭,嘆道:“學生以往實在是坐井觀天了!”
葉昭品了口茶,道:“有話說,蚊虻終日經營,不能越階序,附驥尾則涉千里;攀鴻翮則翔四海。漸甫,你說這蚊虻是好呢,還是不好呢?”
李鴻章倏然一驚,國公這話,可點到他心坎上了,就在半個時辰前,他還在嘆息攀附景公這般當朝一等一的權貴,可未必是什麼善事,更有甘附驥尾之感。
可現在,這雍容華貴的少年國公,不但越來越令人看不透,火輪船上一樁樁一件件的新鮮事更令他目不暇接,頗有撥開雲霧見日明的暢快。
歷代皇族子弟中,才高八斗驚才絕豔者並不鮮見,可景公這般子弟,卻聽都未曾聽過,其見識作為無不透著一股子前所未見之清新之氣,彷彿天生就是來滌盪這渾渾噩噩的神州大地。
真乃人中龍鳳也。
李鴻章心下嘆息,長稽道:“學生只怕才疏學淺,欲學蚊虻振翅,卻如何能伴金雀翱翔?”
葉昭微微一笑:“這卻是要慢慢來看了。”
十三也聽不懂公爺同這酸秀才在說什麼,只管偷偷瞪李鴻章,心說公爺跟你混一塊可壞了,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了!有機會非整治整治你不可。
艉樓下的甲板上,熙熙攘攘站滿了低階覲見官員以及督撫官員的隨從侍衛。
在人群中,一位臉色冷峻的中年武官顯得與身旁的人格格不入,他是洋槍隊督帶吳煦,上海洋槍隊乃是蘇松太道地方政府與洋商合力組織的武裝,清一色最新英式步槍,兵勇千人左右,不但挑選精銳綠營團勇,甚至還有那些來上海討生活的落魄番鬼、印度僱傭兵等等組成,旨在保護上海縣城以及租界安全,曾經同髮匪接過幾仗,勝多敗少,是以又被稱為常勝軍,委實是吳淞口上一枝任何人不可輕忽的力量。
吳煦知道,自己多半就不會獲得太后召見,而他此來本也不是為此。靠近碼頭的貨倉旁,已經伏下槍手近百人,而跟著他上船的兵勇,雖不能攜帶器械,卻也人人在紅纓帽下藏了匕首,此舉為何?
斬景祥解帝憂也。
皇上密信送到了江蘇巡撫吉爾杭阿府上,撫臺大人召見時,雖未明言,但吳煦已知帝意,除奸佞清帝側,乃臣子之本分,九死一生又有何懼?
景祥名聲動九州,此行就算得逞,只怕自己也會被亂刃分屍,不過青史留名,丹心可鑑。
站在甲板人群中,圖窮匕見刺奸佞,吳煦熱血一陣陣翻騰,這千古傳誦的佳話,就要由自己來譜寫。
只是景祥奸賊防範甚嚴,原來登船之後,一道道守衛極為嚴密,若想上艉樓,別說自己等人不可,就算去覲見的大臣隨從,級別低些的,卻也要各個摘帽,甚至頭髮絲都被檢查一遍,果然好個奸詐惡賊。
只是,要如何登上艉樓。
眼見那逆賊與自己近在咫尺,卻就是近不得他身,吳煦只恨不得肋生雙翅,飛上這火輪艉樓。
“宣洋槍隊督帶吳煦!”艉樓上,突然有沙啞的嗓子拉著長聲喊。
吳煦微微一怔,隨即心下大喜,這可不那惡賊壽數已到?
當下分開人群,來到艉樓金屬角梯前,兩旁兵勇攔住,吳煦不慌不忙的除帽,虧得自己早有準備,只能等上了艉樓見機行事,奪這惡賊身邊侍衛武器行刺。
跟在引領官員之後上了艉樓,沿著懸空的金屬梯拐了幾個彎,上了艉樓走廊,立時眼前一暢,甲板上人群好似變成了螞蟻,遠方海天一色,金輪生輝。
如此美景,倒也快哉。吳煦心中一笑,卻比那風蕭蕭兮易水寒灑脫許多。
“到了!”引領官員突然說。
吳煦微微一怔,卻不是去見太后,卻見前面走廊欄杆前,正有一名雍容華貴的少年眺望海景,此時慢慢轉頭,上下打量自己,笑著說:“良辰美景,若刀兵相向,豈不辜負了上蒼之德?”
吳煦腳底一絲寒意升起,見過此人畫像,可,可難道他竟然未卜先知?
此情此景,不容吳煦猶豫,暴喝一聲,就衝了過去,要將這威名赫赫的奸賊從欄杆上掀下去,想也摔死了他。
“嘭”一道金屬門突然被人從裡面踢開,吳煦結結實實的同金屬門進行了一次親密的撞擊,“當”一聲,吳煦頭暈眼花,翻栽在地,鼻子痠痛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