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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軟,簡直就是銀葉,連竹竿也像是銀做的。竹林一側的田埂上,開
著大薊和鴨跖草花。從季節上說,似乎不合時宜,但是這樣一條路卻浮現了
出來。過了竹林道,沿著清溪溯上走去,只見一道瀑布滔滔地傾瀉下來,在
日光的照耀下,濺起金光閃閃的水花。水花中站著一個裸體姑娘。雖然實際
上不會有這種事,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種情況竟留在江口老人的記憶
裡。上了年紀之後,有時看到京都附近小山上一片優美的赤松樹幹,就會喚
回對這個姑娘的記憶。但是很少像今夜回憶得那樣清晰。
難道這是由於受到熟睡姑娘的青春所誘惑嗎?
江口老人睜大光亮的眼睛,毫無睡意。除了回憶眺望淡淡彩虹的姑娘
以外,他不想再回憶別的女人。也不想撫摩或露骨地看遍熟睡著的姑娘。他
俯臥著,又把放在枕頭下面的紙包開啟。這家女人說是安眠藥,但究竟是什
麼藥呢?與讓這姑娘吃的藥是不是一樣的呢?江口有點躊躇,只拿了一片放
進嘴裡,然後喝了許多水。他慣於睡覺前喝點酒,大概是平素沒有服用過安
眠藥,吃下去很快就進入夢鄉。老人做了夢。夢見被一個女人緊緊地抱住。
這個女人有四條腿,她用這四條腿纏繞著他。另外還有胳膊。江口朦朧地睜
開眼,覺得四條腿好不奇怪,但並不覺得可怕,反而覺得比兩條腿對自己的
誘惑力更強。他精神恍惚,心想:吃這藥就是讓你做這種夢的吧。這時,姑
娘背朝著他翻了一個身,她的腰部頂著他。江口覺得比腰部更重要的是她的
頭轉向了另一邊,似乎怪可憐的。他在似睡非睡的甜美中,把手指伸到姑娘
披散的長髮裡,為她梳理似的,又進入了夢境。
第二次做的夢,是個實在令人討厭的夢。在醫院的產房裡,江口的女
兒生下了一個畸形兒。究竟畸形成什麼樣子,老人醒來後也記不清了。之所
以沒有把它記住,大概是因為不願意記的緣故吧。總之,是很嚴重的畸形。
產婦立即將嬰兒藏了起來。然而,站在產房內白色窗簾的後面的產婦,正把
嬰兒剁碎,為的是把它拋棄。醫生是江口的友人,他穿著白色的衣服站在一
旁。江口也站在那裡觀看。於是就像被夢魘住,驚醒了過來,這回是清清楚
楚的。
他對於把四周都圍起的深紅色的天鵝絨帷幔,感到毛骨悚然。他用雙
手捂著臉,揉了揉額頭。這是一場多麼可怕的疆夢。這家的安眠藥裡,不至
於潛藏著惡魔吧。難道這是由於為尋求畸形的快樂而來,為做畸形快樂的夢
而來的嗎?江口老人不知道自己的三個女兒中,哪個女兒是夢中所見的,不
過,不論哪個女兒,他連想都沒想過會那樣,因為她們三個生下來時都是身
心健全的嬰兒。
江口本想現在如果能夠起床,他也是會希望回家的。但是為了睡得更
沉,江口老人把枕頭下面剩下的另一片安眠藥也服用了。開水透過了食道。
熟睡的姑娘依然背向著他。江口老人心想:這個姑娘將來也未必不會生下這
麼愚蠢的、這麼醜陋的孩子。想到這兒,江口老人不由地把手搭在姑娘那松
軟的肩膀上,說:“轉過身來,朝著我嘛。”姑娘彷彿聽見了似的,轉過身來,
並且出乎意外地將一隻手搭在江口的胸脯上,像是冷得發抖似的把腿也湊了
過來。這個溫馨的姑娘怎麼可能冷呢。姑娘不知是從嘴裡,還是從鼻孔裡發
出了細微的聲音:“你不是也在做疆夢嗎?”
但是,江口老人早已沉睡了。
二
江口老人根本沒有想到會再度來到“睡美人”之家,至少初次到這裡
來的時候就沒想過還要來。就是翌日早晨起床回家的時候也那樣。
江口給這家掛電話詢問:“今天夜裡我可以去嗎?”這是距初次去的半
個月以後的事。
從對方接話人的聲音來看,似乎還是那個四十來歲的女人,電話是從
一個寂靜的地方傳來的,聽起來聲音又冷淡又低沉。
“您說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