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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道我是誰。今天呢,我們也算有緣。有人家做齋事,打醮祭鬼,請我去坐首席,應酬了半個晚上,多喝了幾杯酒,醉眼迷離,想回到我的黑暗的寓處,不料錯走進了你的屋子。內地的電燈實在太糟了!你房裡竟黑洞洞跟敝處地獄一樣!不過還比我那兒冷;我那兒一天到晚生著硫磺火,你這裡當然做不到--聽說碳價又漲了。”

這時候,我驚奇已定,覺得要盡點主人的義務,對來客說:“承你老人家半夜暗臨,蓬蔽生黑,十分榮幸!只恨獨身作客,沒有預備歡迎,抱歉得很!老人家覺得冷麼?失陪一會,讓我去叫醒傭人來沏壺茶,添些碳。”

“那可不必,”他極客氣地阻止我,“我只坐一會兒就要去的。並且,我告訴你”--他那時的表情,親信而帶嚴重,極像向醫生報告隱病時的病人--“反正我是烤火不暖的。我少年時大鬧天宮,想奪上帝的位子不料沒有成功,反而被貶入寒冰地獄受苦刑,①好像你們人世從前俄國的革命黨,被暴君充配到西伯利亞雪地一樣。我通身熱度都被寒氣逼入心裡,變成一個熱中冷血的角色。我曾在火炕上坐了三天三夜,屁股還是像窗外的冬夜,深黑地冷……”

我驚異地截斷他說:“巴貝獨瑞維衣(BarbeyD'Aurevilly)不是也曾說……”

“是啊,”他呵呵地笑了:“他在《魔女記》(LesDiaboliques)第五篇裡確也曾提起我的火燒不暖的屁股。你看,人怕出名啊!出了名後,你就無秘密可言。甚麼私事都給採訪們去傳說,通訊員等去發表。②這麼一來,把你的自傳或懺悔錄裡的資料硬奪去了。將來我若作自述,非另外捏造點新奇事實不可。”

“這不是和自傳的意義違反了麼?”我問。

他又笑了:“不料你的見識竟平庸到可以做社論。現在是新傳記文學的時代。為別人做傳記也是自我表現的一種;不妨加入自己的主見,借別人為題目來發揮自己。反過來說,作自傳的人往往並無自己可傳,就逞心如意地描摹出自己老婆、兒子都認不得的形象,或者東拉西扯地記載交遊,傳述別人的軼事。所以,你要知道一個人的自己,你得看他為別人做的傳。自傳就是別傳。”

我聽了不由自主地佩服,因而恭恭敬敬地請求道:“你老人家允許我將來引用你這段麼?”

他回答說:“那有什麼不可以?只要你引到它時,應用‘我的朋友某某說’的公式。”

這使我更高興了,便謙遜說:“老人家太看得起我了!我配做你的朋友麼?”

他的回答頗使我掃興:“不是我瞧得起你,說你是我的朋友;是你看承我,說我是你的朋友。做文章時,引用到古人的話,不要引用號,表示辭必己出,引用今人的話,必須說‘我的朋友’--這樣你總能招攬朋友。”

他雖然這樣直率,我還想敷衍他幾句:“承教得很!不料你老人家對於文學寫作也是這樣的內行。你剛才提起《魔女記》已使我驚佩了。”

他半帶憐憫地回答:“怪不得旁人說你跳不出你的階級意識,難道我就不配看書?我雖屬於地獄,在社會的最下層,而從小就有向上的志趣。對於書本也曾用過工夫,尤其是流行的雜誌小冊子之類。因此歌德稱讚我有進步的精神,能隨著報紙上所謂‘時代的巨輪’一同滾向前去③。因為你是個歡喜看文學書的人,所以我對你談話時就講點文學名著,顯得我也有同好,也是內行。反過來說,假使你是個反對看書的多產作家,我當然要改變談風,對你說我也覺得書是不必看的,只除了你自己做的書--並且,看你的書還嫌人生太短,哪有工夫看甚麼典籍?我會對科學家談發明,對歷史家談考古,對政治家談國際情勢,展覽會上講藝術賞鑑,酒席上講烹調。不但這樣,有時我偏要對科學家講政治,對考古家論文藝,因為反正他們不懂甚麼,樂得讓他們拾點牙慧;對牛彈的琴根本就不用挑選甚麼好曲子!烹調呢,我往往在茶會上討論;亦許女主人聽我講得有味,過幾天約我吃她自己做的菜,也未可知。這樣混了幾萬年,在人間世也稍微有點名氣。但丁讚我善於思辨,歌德說我見多識廣④。你到了我的地位,又該驕傲了!我卻不然,愈變愈謙遜,時常自謙說:“我不過是個地下鬼!”⑤就是你們自謙為‘鄉下人’的意思,我還恐怕空口說話不足以表示我的謙卑的精神,我把我的身體來作為象徵。財主有布袋似的大肚子,表示囊中充實;思想家垂頭彎背,形狀像標點裡的問號,表示對一切發生疑問;所以--”說時,他伸給我看他的右腳,所穿皮鞋的跟似乎特別高--“我的腿是不大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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