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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奴婢給您磕頭謝恩來了。”吟兒一進門便給光緒磕頭。他比起她想像中的樣子要好得多,至少她覺得他能熬得過老佛爺,這也是她的心願。李蓮英陪她一起來的,因為皇上不肯見他,他只得留在外面。他來這兒目的非常明確,看看皇上病情,回去報告慈禧,以便讓老太后作出最後一個決斷。
“別跪了,地下太涼。”他看一眼這位與珍妃共同患過難,後來又伺候了他近二年的奴才,心裡說不出地激動。她的出現,從某種意義上,跟珍妃有著許多聯絡。
“聽皇上的。”她從地下爬起,站在那兒,比起他在這兒的時刻,寢宮裡一切依舊,只是更破舊了。她進門的時候,在起居室裡見到了珍主子那架黑色風琴,只是上面落了許多灰塵,顯然好久沒人碰了。睹物思人,她想起了珍主子。
“咱們幾年沒見面了?”他問。
“滿七年了。”她回答。
“你還好吧?”
“託皇上福,奴婢還好。”
“託朕的福?”他苦澀地一笑,“朕自身難保,哪有福字可言?當年朕一直想成全你和榮慶,可惜的是……”
“皇上的恩情奴婢心領了。奴婢過幾天就要出宮了,特意來這兒謝恩的。”
“茶水章雖說是個太監,但他人好,又老實,他會待你非常好的。”他安慰她說,“到了宮外,從別處抱個孩子……人一輩子,就這些意思了,你說是不是?”
“是,是這樣。只是宮中呆久了,到了外面……”對搬出宮中的事她心裡非常惶惑。要在從前,聽到讓她出宮的訊息,她準會在夢裡笑出聲來,可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覺得恐懼。
“你放心,生活不成問題,你們搬到宮外,可以讓章德順繼續留在宮中當外差,朕已經跟李蓮英說過。”見她一臉的惶然,他反倒有些困惑了。
“奴婢謝皇上大恩!”她沒想到皇上想得這麼仔細,心裡非常感激。她見光緒臉色蒼白,說話時不時停下喘著氣,怕他累了,一邊勸他好好休息,一邊跪在地下磕了頭,準備告辭。
“等等。”他叫住她,儘可能壓低聲音,“外邊有人問起你皇上的病,你怎麼說?”
“我就說皇上病快好了。”她不思索地說。
“不,你就說,皇上沒病。”
“這……”她不明所以地抬起頭,心想他病成這樣,為什麼不讓說有病。
“你看朕不是挺好的?”他一邊說,一邊掙扎著從床上坐起,雙腳放在床沿地下,雙手撐著床面勉強站了起來。“你看,你看哪!”他一邊叫,一邊向前走著。走了幾步,他突然腳下一軟,要不是吟兒上前扶得快,準會摔在地下。
她將他扶到床邊,在他腰下塞了一床被子,讓他靠著舒服些,一邊叮囑他千萬保重。他靠在那兒,兩手在床上尋找著什麼。她問他找什麼,他想了半天,突然笑了。
“朕該賞你點兒什麼?”
“皇上已經賞過了。”
“朕賞過你嗎?”
“是,那隻綠玉搬指,您賞給榮慶和奴婢的。”
“那是過去的事兒,現在你要走了,我一定賞你點別的什麼。”他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找著,眼光突然落在門口那架風琴上,他讓吟兒扶著他在風琴邊坐下。他開啟琴蓋,說他賞給她一支曲子。她說謝皇上,眼窩忍不住溼了。
光緒專心地彈琴,彈的是那支吟兒非常熟悉的《碧雲天》。在景仁宮裡,他不止一次與珍主子在一起,他彈她唱。這哀傷的音樂,她聽了許多次,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令她感動。悽婉的琴聲中,她彷彿看見了珍主子向她走來,後來,珍主子突然變成了榮慶。她看見他抱著自己騎在馬背上,沿著梨花盛開的梨花溝向前緩緩走去。風中,飛花似雪。琴聲,如歌如訴……
吟兒離開瀛臺時,忍不住駐足回首。西天一輪巨大的紅日緩緩沉下,將宮中那一棟棟飛簷殿脊、黃瓦紅牆染得一片輝煌。她呆呆地望著這金色的黃昏裡,那瑰麗絢爛的天火漸漸熄滅,突然聽見遠天紫灰色的晚霞裡傳來一聲飄渺而無奈的嘆息。她聽得出,那是皇上的聲音。
一九零八年十月二十一日當天深夜,光緒皇帝駕崩。第二天,慈禧也死在病榻上。是巧合,還是天意,或是其中另有不為人知的原因,誰也說不清。
一大早,小格格收到瑞王的信,老人在信中說他哮喘病又犯了,病勢愈見沉重,希望她能回去看看他,瑞王在信中提到皇上和老佛爺病故的訊息,這封信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其實在瑞王家信發出的幾天前,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