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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憤怒,李芳的思緒全部集中在皮鞋上。皮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後,她規定,從即日起,以公路為界,萬站長不許往北邊去,北邊的幾所學校交給教育站的黃會計管,他自己只能管公路南邊的幾所學校。
後來有空說起這段有驚無險的事,萬站長還心有餘悸地嘆息,危難之時,還是血緣關係最靠得住。
與萬站長見面後,張英才將核實後的情況帶回縣裡。
等他再次回到鄉教育站時,相關紅標頭檔案已經揣在懷裡了。這些紅標頭檔案讓萬站長忘了近來所有的不快。
萬站長很想親自去界嶺宣佈這條喜訊。但一方面由於李芳立了家規,不好馬上違反,另一方面,全鄉十幾所小學,他和黃會計兩個人全部跑一遍,最快也得兩天。因此,萬站長覺得,讓張英才跑一趟界嶺小學,是最理想的選擇。
自從轉為公辦教師。張英才就沒有回過界嶺小學。萬站長問過原因,張英才說,自己走得很不光彩,如果只是回去敘舊,無論對他自己,還是對餘校長他們,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機會。暑假期間縣教育局抽調人員組成一個專門處理民辦教師問題的辦公室,萬站長力薦張英才,也是考慮到,唯有餘校長他們轉為公辦教師,張英才心裡的鬱結才能最終化解。萬站長覺得,對於張英才來說,再也沒有比送紅標頭檔案上山去更好的機會了。
張英才當然沒有異議。
一個人在山裡走路,即便是刻意控制速度,也只能維持很短一段時間,稍不注意,步伐就自動加快了。想消磨時間,除非停下來,找個石頭坐下,或者找塊草地躺下。
一陣清風從頭頂上吹過,隱隱約約地落下一些笛聲。
張英才心裡一動,緊走幾步越過山脊,果然看到山腰上的界嶺小學正在舉行降旗儀式。讓張英才意想不到的是,記憶中一切還是那樣清晰,真實的學校已如此破敗,屋頂上的黑瓦大部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全是枯黃的茅草。
因為父親的責罵,每年正月初二,如果沒有落雪,張英才都要來界嶺小學拜年。實際上,張英才從未越過這道山脊。唯有今年的正月初二,他真的走上這山脊,看見了久違的界嶺小學,還有正在水泥球檯上打乒乓球的孫四海和餘志。
那時候,他還覺得一切如初,想不到變化來得如此之快。雖然聽萬站長說過,界嶺小學在雷中毀了一間教室,親眼看到後,張英才還是十分吃驚。越過山脊的那一步有些沉重,之後是下山路,走起來輕鬆多了。山路拐到界嶺小學背後的山坡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撐著教室山牆和後牆的每一根圓木。
路邊的樹林裡出現一個女人,是藍小梅在那裡呆坐著。張英才叫了一聲。
藍小梅回過頭來,見是張英才,就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自己走累了,想休息一會兒再下去。藍小梅一定是被心裡的話憋壞了,第二句話就說李芳上她家胡鬧,弄得她天天做噩夢,眼睛一閉,就看見李芳穿著一雙大皮靴,追趕著要踢人。睡不好。別說爬山,就是走平路也會累壞人。
藍小梅說:“餘校長真是太奇怪了,無緣無故送皮鞋給我,惹出這麼大的風波。”
張英才說:“餘校長只奇不怪,他要送皮鞋給你。肯定是有道理的。”
藍小梅說:“我是想當面把這皮鞋還給他。”
張英才說:“還給他有什麼用,他家裡又沒有能穿女式皮鞋的腳。”
藍小梅說:“你那個舅媽,也太霸道了。我和你舅舅年輕時的那點事,她也要倒回去管。若不是你救場,我這老臉往哪裡擱呀!”
張英才說:“莫說舅媽,當初舅舅讓我到界嶺,將藍飛留在中心小學,我也吃過醋。”
藍小梅說:“你舅舅和舅媽,一個心腸比腦子好,一個腦子比心腸好,所以才會出現好心辦壞事的情況。”
張英才說:“會不會還有壞心辦好事的情況呢?”
這話本無所指,卻讓藍小梅臉紅起來。她將頭一低,站起來往界嶺小學走去。張英才仔細一想,也覺得自己這話似乎在說,李芳上細張家寨胡鬧,反而會成全藍小梅。
藍小梅神情緊張的樣子,反而讓近鄉情怯的張英才平靜了。
藍小梅不再說話,拎著一隻小提包在前面走走停停,剛在操場上露面,幾個在餘校長家寄宿的學生便歡呼雀躍地跑過來。他們不認識張英才,拼命地往藍小梅懷裡鑽。藍小梅像挑西瓜那樣,一邊摸著他們的小腦袋,一邊要他們報告餘校長,有貴客來了。
學生們還沒跑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