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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校長資格最老,要交一萬一千多元。
工齡稍短的孫四海也要交七八千元。
鄧有米一直在心裡算賬。好不容易算清楚,他將腳一跺,罵了一句粗話,說將自己這些年當民辦教師的全部所得加起來,還不夠交這筆錢。好在鄧有米省吃儉用,當民辦教師的工資和補助從未花過一分。妻子成菊種地和搞多種經營賺的小錢,也基本上存了起來,再找親戚借一點,能湊足一萬之數。
鄧有米將自己的賬反反覆覆地算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餘校長對孫四海和鄧有米說:“雖然過去兩次的轉正機會,我們三個像三國演義的劉關張那樣共進退。這一次情況不同,政策擺在那裡,人人都有份。去教育局交錢,用不著三個人一起去。應該像發展黨員那樣,成熟一個發展一個。”
孫四海也說:“既然鄧老師籌到錢了,放在家裡反而不安全,乾脆先去縣裡將錢交了,順便給我們探探路。”
鄧有米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將自己的課託給餘校長和孫四海,將一包錢捆在腰間,拉上成菊做保鏢。搭三輪車下山去了。
因為怕餘校長他們惦記,成菊想在縣城看一看,鄧有米不同意,交完錢,拿到收據,就往回趕。天剛黑,他們就回到界嶺小學,將縣教育局的盛況,向餘校長和孫四海講了一遍。
鄧有米從未見過這麼多的同行,一個縣就有這麼多民辦教師,全中國的民辦教師數量就可想而知了。來的人雖多,交錢的只有一半左右,另一半人,說是來做政策諮詢,也有請願的意思。說起來大家都是一樣的,當民辦教師的時間越長,越是交不起工齡錢,大家都覺得應當按實際收入的一定比例付工齡錢才合理。最早的時候,每個月只有四元錢工資,而且一直拿了將近十年,現在算工齡錢,一個月就要交幾十元,連教育局的人都說不合理。二十幾年了,他們的工資才漲到七十元左右,還是由村委會和教育站各發一半。可問題是民辦教師轉正後,必須進社會保險這個“籠子”,而進“籠子”的規矩,就是中南海的人也沒法改變。
鄧有米在教育局見到了張英才。張英才雖然忙得不可開交,還是抽空對他說,這件事不可能再有轉折了。張英才的意思是叫餘校長他們排除萬難也要將這筆錢交上,交了錢,往後的事情就好辦了。張英才還說,已經有人在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塊肥肉了,有幾個民辦教師交不起這筆錢,就有可能便宜幾個烏龜王八蛋!
這番話讓大家想起張英才上次回界嶺小學時的表情。或許那時候張英才就曉得這鬼政策了,才在心裡替他們難受。談到下一步該如何辦,餘校長和孫四海都不做聲,但讓人覺得他倆已心中有數了。
說起來真快,才一個月,黃會計來送工資時,就將鄧有米和萬站長一起,列在公辦教師的工資單上。鄧有米簽字領錢時,雙手情不自禁地抖動。黃會計笑著說。他發了幾天工資,沒見到一個民辦教師不激動。難得受寵,針鼻大小的一點好事,就激動得要患心臟病了。黃會計又提醒餘校長和孫四海快點到縣裡去交錢,若不交錢,名字上不了工資表不說,一過期限,有可能連收條都不讓寫了。
餘校長不同他說這些,只問萬站長在不在家。聽說萬站長又帶李芳去省城醫院做放療去了,餘校長輕輕地啊了一聲。黃會計敏感地告訴他,萬站長的本錢被李芳的病掏空了,如今是寅吃卯糧,就連李芳送給他的那輛摩托車也折價賣了。真想借錢,最好到沒有民辦教師的城裡去找親戚熟人。鄉下有錢的人本來就少,突然間這麼多民辦教師要轉正。有點閒錢的人家,早被捷足先登的人借空了。黃會計還說,全鄉的民辦教師中,除了界嶺小學的三位,其餘的人都找他借過錢,弄得他夜裡都不敢開燈,聽到有人敲門就心生煩躁。餘校長說,自己只是問問,好久沒看到萬站長,有些想念。
因為餘校長和孫四海還沒辦好手續,鄧有米不好太高興。但他一定要讓成菊好好享受一下,便趁著週末再次去縣城:用領到的第一筆公辦教師工資,給成菊買了一枚金戒指。
天氣很冷,但陽光很好。戴上金戒指的成菊,執意要到大大小小的村子裡走一走。成菊的手粗糙得像是紅豆杉的皮,食指上的金戒指在晴空中一閃一閃十分奪目。看到的人沒有不羨慕的,都說她跟著鄧有米過了二十多年苦日子,一夜之間就徹底翻身了。當然,也有人不高興。最不高興的是村長餘實的妻子。因為成菊的金戒指,與她那戴了幾年的金戒指一模一樣。
正像俗話所說,成菊真的是睡著後笑醒了。鄧有米領了第二個月的工資了,成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