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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匹都垂著頭尋找著道路上的草根枯葉,一些守馬樁的軍士將著料袋,將輕易不得動用的交州糖熬出的糖塊,塞到坐騎嘴裡,讓這些馬匹儘快的恢復點精力。幾百裡奔襲下來,這些坐騎都掉了七八斤的膘,皮毛都汗淋淋的,一時也騰不出手來收汗洗刷。再這樣不得休整,繼續役使,只怕要倒斃不少上好的戰馬。
山道之上,牛皋那一都精銳選鋒之士,披甲負重走得最多,打得也最辛苦。雖然小小方陣仍然穩健,但是軍將士卒的疲乏,可想而知。韓世忠甚而能感受到牛皋這等猛將遠遠投射而來的請戰目光,可現在是不是破釜沉舟打到底的時機?
如果要咬牙和這些女真韃子拼到底,現下散亂在不同地方的軍馬就要收攏重整。在河谷道中步下陣列,防止那兩位於山下的女真謀克衝擊。掩護挑選出來的軍馬仰攻洪谷寨。
有女真甲士列陣遮護寨牆,少不得還要有一場重甲步戰之士的廝殺。披甲辛辛苦苦的爬上去,再將寨外列陣的女真韃子擊敗。最後再攻擊寨牆。自己麾下這已然疲憊的軍馬。是不是還頂得住?
而且攻擊軍寨。哪怕女真韃子和雜胡輔軍不以守備而見長,也少不得要消耗大量箭矢。且沒有足夠攻具掩護下,也要拼掉多少精銳的性命。自家輕騎往援而來,攜帶的箭矢就是隨身撒袋中那些,如何支撐得起一場攻寨惡戰?
更不用說天色已晚,等收攏軍馬調整好佇列,再仰攻上去,說不定天都要黑下來了。難道真的不管不顧就打夜戰了麼?
如果豁出去真的能將洪谷寨打下來,就算死傷慘重,也還罷了。可是現在卻不是能拼那微小可能性的時候。
萬一損失慘重,還打不下洪谷寨呢?
那個時候,自家這支精銳中軍,沒有立寨作為依託。夜中而退,那些臨陣對戰時候不堪一擊的雜胡騎士,就成了最為兇悍的敵人。就以零散輕騎,死死咬住自家這支敗軍,一路騷擾。一路攻擊。也許不及天明,自家這支軍馬就要徹底崩潰。最後覆滅在嵐水河谷之中!
如此決定國運的大戰中,自家潑韓五這條性命,沒什麼寶貴的,士卒們死得,自家又如何死不得?
可是此刻唯一能機動抽調而出的中軍主力覆沒於此,女真韃子就再無阻攔,能一直衝到汾河河谷之中,動搖整個軍勢!
那時候自家就算死了,都沒法和燕王交代!
只恨岢嵐軍此間毫無抵抗,放女真韃子輕易深入,他們要是稍微遷延一兩天,自己就能將這個缺口封住,有洪谷寨為依託,自己說不定還能集結一定數目軍馬,將飛鳶堡也搶下來,徹底將女真韃子南下通路封住!
直娘賊,難道從始至終,這場戰事,就只有燕王帶著俺們打不成?既然如此,你們又為何不肯痛痛快快的將這個大宋交給俺們的燕王?
但為軍將,就是需要他們在紛繁的局面中抓住重點,做出決斷。哪怕這個決斷是如此的痛苦!
韓世忠猛的下令:“鳴金,整軍而退!互相掩護,退向窟谷寨所在!”
身側親衛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望向韓世忠,神武常勝軍什麼時候要在韃子面前撤退了?
韓世忠臉色鐵青,狠狠踹了目瞪口呆的親衛一腳:“直娘賊的,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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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常勝軍軍將士卒,緩緩收攏佇列。一支支衝出去的軍馬,次第迴歸陣列之中。就是遠在山道之上的牛皋所部,仍然維持著如牆一般的方陣,絲毫不亂的收下山去。跟著咬下來的雜胡韃子,在這樣的陣列之前,半點撿便宜的機會都沒找到,還因為有些不開眼的追得太近,給一輪箭雨射翻在地。
從河谷道中次第退回的都如虎所部,還有餘暇將一地雜胡傷者補了一刀,首級太狼亢,就割了數百左耳下來,以為戰功之證。逃散的雜胡坐騎,還被牽了百餘匹堪用的。
一隊隊的神武常勝軍甲士收攏,一道道不服氣的激憤目光不住望向洪谷寨上女真軍旗號。千餘數百里奔襲而來的神武常勝軍精銳,在悠長的號角聲中,全都翻身上馬,步下警戒遊騎,轉身便走。
對著這樣隊形陣列始終森然的強敵,不要說被殺破膽的雜胡韃子了。就算是女真精銳,也沒興趣上前咬著不放追殺到底。
河谷道中,山道之上。到處都是屍骸血痕。各種死壯扭曲的屍骸,幾乎全是雜胡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