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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見素由他的兒子和一員郎中級官扶著,頭上的綁布依然血跡殷然,而說話的聲音也有抖顫意味,在形象上,這是極動人的。陳玄禮欲拒無從拒,幾乎同時,皇帝也呼叫了陳玄禮,似是表示贊同韋見素的提議。高力士聽到,又很快地吩咐:“車駕赴柵城,準備——”
這使陳玄禮無法再延宕時間,他也下令。
高力士的命令是向內侍和侍從們發出的,這些人早已有了準備,而且又集中在一處,發出的回應之聲很是洪亮。動作也隨之開始。
於是,驛亭內外,皇帝的侍從匆匆來去,御車拖了過來,皇帝欲回入驛亭一次,但為高力士所阻。
高力士悄聲請皇帝立在階上鎮壓。有皇帝在現場,人們不方便私語。
將軍們嚴肅地指揮兵士上道,皇帝被扶上馬——這是李隆基自己的主意,他以為在馬上比車上好。侍從和宮女們上了車;高力士匆匆步入驛亭,命內常侍陳全節率所有的有職司內侍快些隨駕走,他說:“此地,留張韜光領幾名小內侍和宮人照料就夠了,前頭的事很多,快走,連輜重一起,越快越好!”
此時,女官靜子自側門邊出現,高力士看了她一眼,嚴厲地揮手說:“快帶著人上車隨駕!”
兵士們已有兩隊向柵城出發了,高力士指揮的內侍衛也上了馬,李隆基在馬上看著,揮手命左首邊一支已上馬列隊的兵士先行——他以此來試試自己的指揮能力,而那隊兵的隊官,應聲策馬上前,照理,他這一支人馬,應該等將軍下令的,但在皇帝的示意下,他出發了。一將前行,眾兵也跟隨而動。李隆基舒了一口氣,低喝:“走!”
於是,皇帝一行便離開了驛站。
高力士一面吩咐屬下,一面請韋見素隨駕,他看著御車隨了皇帝馬後行進時,招呼陳玄禮上馬護駕。
一瞬之間,馬嵬驛亭前的人走空了!
可怕的變亂髮動時,有不少人已先行溜走,甚至連在道北的官員和侍從,也都悄悄地先退,此時,兵馬和扈從人員一走,馬嵬坡前一片冷落。後面的兵隊的官員,並未上前來,他們可能怕事,也可能被限制著。
馬嵬驛倏忽而起的大動亂過去了,如今,一片死寂中,只佛堂內還有人在,但每一個人都待著,無聲,不動。
由驛亭至柵城,只短短的一程,兵將們,內官和宮人們,以及先逃避的人們,亂作一團,龍武軍將士似乎沒有做維持秩序的打算,直到皇帝進入柵城,哄亂仍未停止,那自然是暗示危機仍未過去。
高力士走開了一些時,竭盡所能地張羅,從駕的官員大多逃散了,他請韋諤設法去找幾人回來,天子身邊只有內侍而無官員,到底是不象樣的,此外,他的手下,正和帶兵的將領們辦交涉。
被打傷了頭的大臣韋見素,於到達柵城後就不支了,他席地而坐,靠柱喘息著。
這是一片慘淡的,似離散之前的景象。不過,一個大危機已過去,新的危機在醞釀而尚未出現。
龍武大將軍陳玄禮也在軍官群中奔走,他似乎在不知所措中,將軍們對他,顯然缺少尊敬心,他的號令不見得能行。
他騎馬經過韋見素的身前時,被叫住了。
“相公——”陳玄禮無可奈何地下馬招呼,再問:“事件很棘手,請相公指示!”
“我的頭被打傷了!”韋見素吐出一口氣,伸出手:“請大將軍相助!”
陳玄禮拉著他的手扶起,韋見素站直後,熬忍頭部的刺痛,反捏著陳玄禮的手臂,向前走,一面說:“大將軍,楊相公已伏誅,目前朝廷無大臣為主,我想舉行朝會,如今正亂,要依仗將軍們了!請相助!”
在這樣的場合要舉行朝會,使得陳玄禮為之錯愕,他期期地應著是,而韋見素又乘機迫進一步,請他發出命令,著諸軍分別值勤,除列隊戒備外,餘從擇地休息。
陳玄禮不明白此時開朝會的作用,但已被丞相拉住,只能依照著發出命令。在此之前,他只和將軍們商量著進止,現在,他舉起佩刀,以大將軍身份發令。
將軍令下,哄亂停止了,龍武軍中官員,迅速地近前,陳玄禮指派了八人傳令整兵。
四員騎將分別領兵分散佈防,柵城前,漸漸靜下來,此時,韋見素拉了陳玄禮入柵城去見皇帝。
主將一被拖離了現場,群兵只能依遵已發的命令列事。柵城內外,也有侍衛列隊,一隊飛龍騎兵,由高力士親領而到,到柵外的廣場上,列成四方陣,人數不過二百,但齊整和肅穆。
高力士很快入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