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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喜怒哀樂悲愁驚’,各種面部表情神態,不一而足,有時候要籌備幾個月之久,出上百張雕鑿圖。現在難就難在,高深的容貌已經毀了,提供幾張照片,遠不夠完成雕鑿出圖的活。西主或許見過他,對他面目熟悉,但西主你刻不了這皮影……”
葉流西沒說話。
過了一會,她輕輕咬住下唇,唇角微微彎起。
真巧,她恰好就認識這麼個……老藝術家。
128、結局。中
黃金礦山大概是風聞了黑石城的變故,不戰而降。
反正裡頭礦工多,而金羽衛少,想戰都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
葉流西再次進了金爺臉。
短短几天不見,高深蛇化的跡象更明顯了:眸光散焦,頭會像擺錘樣下意識地晃動,也很容易受驚,明明說著話,會突然間身子一凜,像是隨時準備逃竄。
葉流西本來是想跟他說,有了個保底的法子,如果能再耐心等一等,興許會有更好的出路也不定——但看到高深這狀況,就知道他是等不起了。
她把李伏的建議說了,才說到一半,高深就拼命點頭:“好,好,西小姐,好。”
又急切地轉頭看四周:“來了嗎?他們來了嗎?那個什麼移魂轉魄,可以現在就做嗎?”
葉流西說:“高深,你要想清楚了,當了皮影人之後,只是有個人的模樣,跟人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高深一句話就把她所有的說辭都堵回去了:“但我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
“西小姐,我很滿足了,可以不要這麼不人不鬼地活著,可以說話,可以見光,可以有個人的樣子在太陽下走,我很滿足了,真的。”
葉流西沉默了一會,讓阿禾送了大的黑罩布進來,把高深從頭到腳裹嚴實了,才帶他出去。
即便有罩布裹著,高深還是有些畏縮,到車邊時,幾乎是搶著鑽了進去。
大概是怕見光,怕見人。
葉流西有點難受,沒有立刻上車。
整個礦山鬧鬧哄哄,是蠍眼在和金羽衛在進行交接,接管人拿著花名冊,逐一點算礦工人頭,每喊到一個名字,就有人大聲地應喝一聲“到”。
以前,還在黃金礦山的時候,進洞的礦隊上工收工,也要點個卯,江斬應卯的時候,聲音總是特別大,她覺得奇怪,有一次問起來,江斬說,因為這樣,你就能聽見了啊,那是我在跟你打招呼呢。
現在,應聲的人裡,再也沒有江斬了。
少年時代的夢想,她算是實現了吧,但遠沒有想象中那麼滿足。
這一路,丟得東西多了,心也軟了,想笑時,想到那些痛,笑就淡了。
大概是站得太久了,阿禾過來找她:“西姐,咱們得走啦。”
得把高深送到李伏那裡去,先行尋找合適的容器,儘快移魂轉魄,否則以高深的蛇化速度,撐不到皮影人完工。
葉流西低聲說了句:“高深……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
他自己都滿足了,她反而錙銖必較起來:皮影人,不用吃,也不用睡,牛皮做成的身體,能撐多久呢?他以後怎麼生活呢,和小柳兒之間,還有希望嗎?
阿禾咬了咬嘴唇:“西姐,你想開一點吧。我知道你覺得這結果不完美,但世上事,本來也沒有太完美的。”
“高深得靠皮影人活著,我只能用代舌說話,你失去了一隻手,東哥三年一續命,人人都說鰲叔運氣好,靠上了西主這棵大樹,但你想想看,他都多大年紀了?”
“但凡經歷過事的人,誰能沒個一星半點的遺憾,誰不抱憾而活啊。”
這小丫頭,平時不大吭氣的,這個時候,反而一派老成,給她講起大道理來了。
葉流西笑:“接著說。”
阿禾說:“我剛被割了舌頭那會兒,年紀是小,但也懂事了,知道自己從此跟人家不一樣了,身上少了塊東西,心裡難受,整夜整夜地哭。”
“那時候,住集體宿舍,有個老婆子,負責看護我們這些剛割了舌頭的娃娃。她見我老哭,就跟我說,阿禾啊,事情已經這樣啦,再哭也挽回不了了,想當沒發生過呢,也不可能。”
說到這兒,阿禾眼圈微紅,抬手抹了抹眼皮,吸了下鼻子,才又繼續。
“然後她說,這就是你人生裡的遺憾事兒,這些遺憾事兒啊,像臺階,聰明人得蹬住它,去找更好的前路,如果一雙眼窄得只能看到這點遺憾,那這隻腳也別想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