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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流西忽然想到什麼:“昨晚上我們繞過它,住進工棚,它自己飄過來了,確實是挺‘迎賓’的。”
原來“迎賓”兩個字不是修飾詞,是動詞。
一扇自己迎賓的門。
丁柳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我東哥說,咱別理它,讓它自己敲門——東哥,你可傷了人家門的感情了。”
肥唐接下去:“門說,這些人這個矯情勁,我都送上門了,連個招呼都不出來打,走,老子不幹了,老子要投河。”
昌東苦笑,這確實是他的主意。
他沉吟了一下:“但是……那些人和聲響是怎麼回事?還有燒好的飯菜,還在冒熱氣,不可能也是修繕工程的一部分吧?”
肥唐覺得他也操心太多了:“東哥,地圖上都標了,說明人家是官方的,咱等它開門不就結了嘛。”
***
開門估計要到晚上。
難得忽然多出半天的閒暇,天氣也不錯,時近初冬,典型的早晚冷,但白天如果出太陽,會尤其舒服和暖和,適合一切室外活動。
中午搭灶起鍋,像模像樣吃了一頓。
吃完飯,丁柳拉人打牌鬥地主,只昌東沒參加,他不大喜歡玩太鬧的遊戲,葉流西也為他開脫:“放老藝術家走吧,讓他刻皮影去。”
昌東在一片鬨笑中走回車邊,把皮影戲箱搬下來,開啟蓋子——皮影容易發黴,要時不時見個光。
那些個色彩斑斕的皮影人,一個個插出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吸引得鎮山河一陣流連——但兩分鐘不到,它就跑去看丁柳她們打牌了。
昌東拿出畫冊,翻到最近一頁,才發現給葉流西畫過的挎刀腰帶還沒有做,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葉流西,把這一頁折角,提醒自己不要忘記,然後新起一頁起稿。
那頭牌況激烈,三輪一過,葉流西居然被趕出局了。
丁柳嚷嚷:“我最討厭打牌不專心的人了,西姐,心呢?眼呢?你一邊看我東哥一邊出牌,你這樣尊重牌嗎?走走走。”
葉流西把牌一甩,拍拍屁股起來:“走就走。”
正中下懷呢。
她走到昌東身邊坐下,歪頭看他畫稿,她現在不找茬,昌東反而不習慣,心念一動,手下微帶,把人臉畫成了個包子。
果然,她馬上說話了:“這個不對。”
昌東說:“不對嗎?”
“你什麼審美,上下要協調啊,哪有臉這麼大的。”
她拈了橡皮在手上,刷刷幾下子把走線給擦了:“再來。”
昌東老老實實繼續,過了會,胳膊又一長一短了。
葉流西又說他:“最基本的對稱都不會了嗎,你這個人真是,專業技術退步這麼快,還金刀獎,再不奮起直追,鐵刀都沒你份了。”
她又越俎代庖去擦,擦到一半時,忽然反應過來,仰起頭看他,一側的頭髮被陽光鍍得金黃:“昌東,故意的吧?”
昌東點頭:“是啊。”
“為什麼?”
昌東說:“因為你最好看的時候,是有點得意,想笑又忍著,嘴角微翹,還咬住下唇……”
但人生哪有那麼多小得意,不過是他配合她。
她的幾次三番小得意,都是他眼裡別緻風景。
日光明亮,他的眸光卻漸漸深到厚重粘稠,葉流西氣息有點亂,忽然覺得,連空氣的溫度都上來了,燙她的耳根面頰。
她把橡皮扔回給他,拿手扇著風站起來。
還是高處的空氣好一點。
***
太陽還沒落山,肥唐和丁柳就已經輪番守著望遠鏡了,高深一聲不吭地收拾東西,一樣樣裝車,他不大會講話,所以儘量多做事。
葉流西無意間瞥到他,心念一動,叫他:“高深,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高深一愣,葉流西已經往一邊走了,他猶豫了一下,抬腳跟了上去,丁柳聽見動靜,想不理會,但最終沒忍住,回了下頭。
西姐跟高深,風牛馬不相及的兩個人,有什麼話好講嘛,真是的。
葉流西走得儘量遠,然後停步,高深有點拘束,站得離她至少兩米,措辭也客氣:“西……小姐,你有什麼事?”
他不自在地往回看:“我怕昌東看到了,會不大好。”
葉流西說:“怕昌東看到,還是怕小柳兒看到啊。”
高深沒吭聲,除了丁柳,他還真不大跟年輕的女人講話,手都不知道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