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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來。
這紫兒睡得正香,源氏公子將她抱起。她揉了揉眼,從夢中醒來,心想:父親接我來了。源氏公子摸摸她的頭髮,說道:“紫兒,爸爸派我來接你了,走吧。”紫兒此時一見抱著自己的是外人,立時慌了,恐怖之極。源氏公子對她道:“不要怕!我也與你爸爸一樣呀!”便抱了她出來。惟光和少納言乳母等人皆神色大變:“這是幹什麼呀?”公子答道:“我因故不便常來探望她,因此想將她接到一個安樂可靠的地方去。不料此番用意屢遭拒絕。如若她遷居到父親那邊去,今後就更不便去那裡探望了,故今有此舉。快來一個人與她同去吧。”少納言乳母狼狽不堪,欲加阻攔:“今日的確不便。她父親就要來接她,到時叫我如何交待?公子稍等,老天有眼,你們緣份若深,日後自有機會。現在如此唐突,叫我們作下人的為難。”公子不耐煩,說道:“算了,侍者之事以後再說吧。”忙叫人將車子趕到廊下來。侍女們都被嚇壞了,驚叫道:“可如何是好?”紫兒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少納言乳母見事已至此,只得帶上昨夜替姑娘縫好的衫子,自己匆忙換件衣服,隨紫兒去了。
不多時,車子便到得二條院西殿前。此時天尚未破曉。源氏公子將紫兒輕輕抱下車來。少納言乳母說道:“我似在夢中呢。怎會如此?”便不欲下車。公子對她道:“姑娘已經來了,你若要回去,隨你罷了。”少納言乳母毫無辦法,只得下車。此事彷彿突從天降,她驚懼之極,心中忐忑不安,想道:“字情到這般地步,如何與紫兒的父親交待?姑娘前途怎樣呢?只可惜命苦,早早沒了外婆與親孃!”想到此,乳母淚流如注,但想起今日初來乍到,諱忌哭泣,便強力忍住。
此西殿平日少用,故屋內陳設簡陋。源氏公子吩咐惟光叫人取來帳幕與屏風,佈置一番。將帳屏的垂布放下,鋪好席位,應用傢俱一併安置妥當,又命將東殿的被褥取來。就寢之時,紫兒四肢發抖,心中恐懼,不知源氏公子意欲何為。總算忍住,不曾哭出聲來,只是一個勁道:“我要跟少納言媽媽睡。”公子便開導道:“姑娘不小了,今後不該跟乳母睡了。”這孩子傷傷心0地啼哭著睡了。少納言乳母又哪裡睡得著,只顧茫然落淚。天色微明之時,她環視四周,便覺目眩神移。但見宮殿的構造與裝飾富麗堂皇,庭中的鋪石像寶玉一般光亮剔透。而自己服飾簡陋,未免有些自慚形穢。西殿原供接待不大親近的客人住宿之用,因此只有幾個男僕在帝外伺候。他們見昨夜有女客來臨,便紛紛議論:“此為何等樣人?一定受主人特別寵愛吧。”
源氏公子起身時已日上三竿。盥洗用具與早膳也於此時送來。他吩咐道:“此處沒有侍女,甚為不便。今晚叫幾個適合的來此伺候。”又叫人到東殿去喚了四個年幼可愛的女童來與紫兒作伴。
此時紫兒裹了源氏公子的衣衫,睡得正酣,卻被公子叫醒。只聽公子說道:“我非輕薄少年,真心關懷於你,你怎能對我心生厭惡?女孩子要心地柔順才是。”紫兒的容貌,近看更覺清麗。源氏公子勸導她,親切與她交談。又叫人從東殿給她拿來許多好看的圖畫和玩具,作出種種遊戲給她看。紫兒心中漸漸高興,從床上起來。她身著家常的深灰色喪服,嬌憨可愛,不時無邪發笑。源氏公子看見,‘也不覺笑了。源氏公子到東殿去時,紫兒走到簾前,隔簾觀賞庭中的花水池塘。但見草木花卉,經霜色變,如在畫中。從前不曾見得的四位、五位的官員穿著紫袍、紅施於花木之間往來不絕。還有室內屏風上好看的圖畫,趣味盎然,忘卻了一切憂愁。
此後兩三日,源氏公子不入宮去,只一心與紫兒玩耍,因此很快熟悉起來。他寫字、畫畫與她看,以此作為她的習字帖與畫帖。他寫畫盡皆精美,其中一張寫得一曲古歌:“不識武藏野,聞名亦可愛。只因生紫草,常把我心牽。”寫於紫色紙上,筆致異常秀美。紫兒將它拿在手裡,只見一旁尚有幾行小字:
“既慕武藏野,何須不堪行。我心傳紫草,稚子亦可親。”源氏公子說道:“你也寫一張試試看。”紫兒笑著,仰望公子道:“我怕寫不好呢!”神情嬌羞可愛。公子一見,不由笑道:“寫不好便不寫嗎?有我教你呢。”她便轉向一旁去寫了。握筆與運筆的姿勢,孩子氣十足,但叫公子無比憐愛。不一會,只聽得紫兒說:“寫差了!”羞羞的欲將紙藏起來。源氏公子急忙搶過。但見上面寫著一首詩:
“既慕武藏野,何須憐紫草?原由未分明,疑問終難了。”雖顯稚嫩,可筆致圓潤飽滿,足見可堪造就,與已故外祖母的筆跡絕似。源氏公子見了,心想若她臨現世風的字帖,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