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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一個人坐在石桌上,貓著腰抽菸。天氣真的越來越冷,一件秋衣顯得太單薄了,可趙權只穿了一件,沒有辦法上演惡俗老套的一幕。趙權站在不遠處看著她,欣賞著那麼久沒見外貌都不會改變的張遠。
趙權的心突然間融化了,僵硬了那麼久,今天晚上在這一刻突然輕鬆了。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生,張遠不會原諒自己,更不會回到自己的身邊,但還是很舒暢,說不出的快樂縈繞在心頭。她不禁笑了,看著遠遠的像貓一樣弓著背哆嗦的張遠,那就讓她一直做一隻貓吧。讓自己遠遠地看著,不會讓自己再傷害她了。
張遠看到了趙權,直起腰板,從桌子上跳下來。也許是沒料到剛才的那一幕讓趙權看到,有點不好意思地四下望望,彈掉了菸頭,朝著別人的房頂吐煙。
趙權走過去,遞給她一根菸,她沒接,說,“我不怎麼抽的,你不會忘了吧?”
趙權想想也是,就算張遠喝酒都不怎麼抽菸,她喜歡傷胃,不喜歡燻自己的肺。趙權把煙含自己嘴裡,點上。兩團黑影在空曠的球場旁一起哆嗦。趙權更希望她們倆能像寒風中的小鳥,擠在一起,這樣她還能更靠近張遠一些,更近一些就好了,真的。趙權回想已經回憶過無數次的一起打鬧的場景,眼眶還是溼了。她不是個感性的人,真不是,但此刻她只能任憑這事兒在腦子裡喧賓奪主,愛咋咋地。她抽一抽鼻子,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太冷了。”
張遠說,“誰讓你來了,說了回去吧,嚴顏熱了被窩還等著你呢。”
“我……”趙權老毛病犯了,語塞。她想說她分手了,可是那幾個字卡在喉嚨裡。她想得太多了,總想什麼都很周全,卻總是什麼都失去,都弄得一團糟。
“你什麼?”
“沒什麼。你呢?”
張遠用手捂著臉哈氣,深夜裡氣溫驟降。
“我要結婚了。”
趙權呆了。
時間和空間都停住了,連寒氣都凍結在了空中,隨時有可能結成冰塊砸死她。
當她聽到手錶繼續走的聲音,時間繼續流淌的時候,趙權哭出聲了。
張遠愣愣地在旁邊沒動靜,好一會了才過來抱住她,拍著她後背說怎麼了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哭什麼哭。
趙權卻剋制不住了,張遠的肩頭被她弄熱了,全是粘乎乎的鼻涕眼淚一大把。趙權不想這樣,不想這樣!她那句話憋在心裡,就是說不出來。她張開嘴,抽抽搭搭地哽咽著,發出“愛……愛……”可是後面那個“你”字總被鼻音湮沒。她只有抱著這具身體哭泣,哭出心中所有的害怕,所有的不安,所有的依依不捨。她以為以後還長著呢,只要你張遠沒結婚,我趙權隨時都有能力把你搶回來。但是不是現在,因為現在我做了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不能回頭求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趙權以為未來長得可以等到時間沖淡張遠對她的怨恨,可惜婚姻的突如其來讓她無可救藥地失敗,再一次失敗。她的後路被切斷了,殘酷無情地切斷了,沒有任何期盼,沒有人,提前告訴她會這樣。她哭得撕心裂肺,張遠抱著她,暖著她的身體,擦著她的眼淚。
趙權第一次,哭得虛脫了過去,昏倒在張遠懷裡。
安靜的球場,只有這一對即將離散的情侶。舊情侶,老情侶,過去的一切都將真正成為過去。趙權的眼淚在張遠的脖子上和手上被寒風吹乾,留下刻骨銘心的痕跡,永遠磨滅不去。
趙權突然驚醒了,天空已經微微發亮,在深藍色的最深處,隱沒了她的希望,她說不出一句話,眼淚在一夜之間流乾。她不敢抬頭看張遠,只是躺在張遠懷裡。她恨她為什麼那麼突然,恨她為何不給她一個交代,恨她,為什麼狠心能捨棄她們曾在一起的漫長的光陰。
天慢慢地亮起來,看不到日出,只看到藍色最深處越來越亮,最終,完全變成白色,慘白慘白。球場旁開始有人經過,他們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這兩個男人抱在一起。趙權將臉埋在張遠臂彎裡,不願意抬起來。她聽到人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嘈雜,來來往往,指指點點。她很累,很累,連勸張遠不要結婚的力氣都沒有了。
對,還可以勸她不要結婚。她已經被張遠突如其來的訊息擊得六神無主,甚至連最原始的方法都忘記了。可是她怎麼說,要她怎麼說得出口,怎麼將這一切告訴張遠,她有多愛她。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發了夢,張遠平靜地抱著自己,一點情緒波動的跡象都沒有。可能只是個夢,只是個夢吧?
“你說什麼?”趙權壓著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