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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 二爺的哥哥肩膀上就揹著弟弟,手裡頭抓著個鋤頭在地裡除草抓蟲。而二爺就會隨著哥哥那瘦弱身軀的起伏,在哥哥的脊背上享受著那個年頭城裡孩子都只能一星期玩一次的搖籃木馬。
收麥了,除了上繳的國庫糧,二爺家的糧食就只能是勉強夠哥倆餬口。二爺從來都是吃的純麥面饃,而哥哥則是啃著麥弗皮子捏成的窩頭,只求弟弟能吃飽了肚子不再哭鬧。
逢年過節、或是村子裡有了婚喪嫁娶,二爺就趴在哥哥的背上,看著哥哥跑前跑後的替人幫忙,然後就端回主家的一盆子剩菜。
那時候,就是哥倆打牙祭的時候到了。
肥肉片子豬下水全都會盛在二爺的碗裡,而哥哥則是縮在炕角啃著一塊精光的骨頭,把那骨頭咬的咯吱作響的,似乎想從那骨頭裡面啃出些油水來。
二爺要上學了,可家裡面沒錢。著急上火的哥哥愣是急得在村長家門口跪了一天,任由那毒辣辣的日頭曬的脊背上的面板暴裂開來,這才以極高的利息作為代價討回了二爺的學費。
為了叫二爺當兵,哥哥咬牙買下了兩瓶子貴死人的白酒給村長上禮,再許下了白給村長家幹三年活的話,這才叫二爺上縣城參加了招兵。
沒我哥哥,就不會有我!
二爺每次就這麼說!
所以二爺從來都捨不得多花一分錢,就連牙膏都是用腳踩出最後一點來用光,這才戀戀不捨的把那牙膏皮給扔掉。
所以二爺的膠鞋從來都是破舊的,而配發的皮鞋除了要求著裝的時候穿那麼幾天,其他時候都是在儲物櫃裡面藏著,擦的油光甑亮的藏著。
每個月,二爺領了津貼後,會給自己留下八塊錢。
兩塊錢牙膏,一塊錢肥皂,一塊錢衛生紙,三塊五毛錢洗衣粉,五毛錢的信封。
這就是二爺一個月的所有開銷,剩下的攢起來,等有了個整數後,全都給哥哥郵寄回去!
哥哥苦,而且還揹著帳呢!
二爺說起他哥哥來,從來都是眼睛裡含著眼淚的。
也就是今年年底的時候,二爺的臉上猛地就有了笑容。
前幾年給哥哥郵寄回去的錢,已經還清了舊帳,而且還讓哥哥在繳納了一些押金後承包了村後的那一小片果園。
等年底回家,就有蘋果吃了!咱自己種的蘋果!
二爺的哥哥在來信中是這麼說的……
可眼看著元旦了,一封從遙遠的家鄉郵寄來的信卻險些讓二爺崩潰!
信是二爺家的另一戶小姓人家寫的,那戶人家的男人給二爺他哥哥幫工,在果園裡面幫忙拾掇些雜活,說好了年底能分十棵果樹上的蘋果作為工錢。
可就在今年秋天,果園裡的蘋果成熟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禍籠罩在了二爺他哥哥的頭上。
二爺的哥哥是個實在人,侍弄莊稼也都是實心實意,所以今年的蘋果樹掛果就比往年多。
村子裡面的大姓人家中,就有人看著眼紅了……
憑什麼一個小姓人家就能用個三瓜倆棗的小錢承包了果園?憑什麼就能叫個小姓人家用紅彤彤黃橙橙的蘋果換了許多新嶄嶄的票子?
就有人唆使著自己家的孩子時不時上果園裡面去摘些蘋果,即使那蘋果還青澀著,吃起來也就是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起初,二爺的哥哥並不在乎那些個孩子們有意無意的鬧騰。反正就是幾個孩子,哪怕那孩子的肚皮通了海眼,也吃不下幾個青澀的蘋果。
二爺的哥哥甚至還會親自領著那些個孩子,在果園中尋找些早熟的蘋果,再弄個小筐盛了些蘋果讓孩子帶回家去,也叫家裡的大人嚐個新鮮。
可那些大姓人家依舊不滿意。
村長就出頭了,坐在二爺他哥哥家的炕上,不容置疑的說集體要收回果園。
村長的話說的很有道理。
當時二爺他哥哥承包果園的時候,集體算錯了一筆帳,所以才有了那麼低廉的承包價錢。
現在集體發現錯了,那就要改正過來!否則的話,那這世上就沒個道理可言了!
小學生不是都聽老師說過麼?
知錯要改的才是好娃娃!
二爺他哥哥就懵了?!
錯了?
集體也會有錯?
也罷,錯了就該改正,這道理是天下人都懂得的。
那麼,這一年的辛勞呢?集體改正了錯誤,那自己這一年的辛勞呢?
集體總要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