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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斜坡的屋頂是同樣大小的樹幹松皮搭建起來的,被厚實的雪一蓋、再被屋子裡面的暖氣一燻,絲絲屢屢的水汽就在屋子裡面盤旋著,剛好叫人的鼻腔裡面覺著溫潤,一點也不會覺得燥熱。
大火塘子上面是個足有臉盆大小的吊罐,裡面也不知道是在燉著什麼好東西,一股股食物的濃郁香味就像是長著眼睛一般,一個勁地朝著我們這幫子兄弟的鼻子眼裡鑽。
撲打著身上的雪花,老薛真就是一點沒拿著我們當外人,只顧著一個勁的吆喝說各位爺們,趕緊的把身上的雪花撲打幹淨了,別一會雪水浸到了衣服裡面可傷身子骨。
馬炮,你小子別傻狍子似的光看著。趕緊的把那熱茶沏過來,叫各位爺們暖暖身子!軲轆,你那眼睛看人家槍管子裡面拔不出來了是吧?火上頭那狍子肉差不多到了火候了,灑上鹽趕緊的下粉條子酸菜,爺們們在林子裡走一天了,早該餓了!
幾個呆在屋子裡的伐木工就都笑,然後就是一陣忙乎,把滾熱的釅茶用各種各樣不同的茶缸子盛了端給我們。而那火塘上面的狍子肉裡面也加入了寬粉條子和東北大酸菜,浪花般翻滾著的湯水使勁裹著酸菜粉條子轉動著,勾搭得我們一陣陣的猛咽口水……
功夫不大,那臉盆大小的吊罐就從火上挪了下來。老薛就從牆上摘下來一個巨大的勺子,瞪圓了眼睛看著我們說各位爺們還傻站著幹嘛啊?趕緊的掏你們那飯盆子出來,盛上了咱們甩開腮幫子可勁造啊!
足有三十來米長的地窩棚裡一下子擠進來三十多個兄弟依舊顯得寬敞,當所有的兄弟都端著一飯盒狍子肉燉酸菜粉條大嚼後,整個地窩棚裡面更是瀰漫著一股子食物的香味、迴盪著一陣陣狼吞虎嚥的聲音。
老薛就抓著那大勺子哈哈大笑著說各位爺們好口福!
這老林子越來越小,往年常見的狍子野貨也都不常見了。這頭傻狍子還算是該著給爺們們打打牙祭,大清早的自己竄窩棚門口來了,正經的算是送上門的好肉啊……
兄弟們沒一個搭理老薛的,最多也就是點點頭晃晃腦袋,都忙著朝自己飯盆裡面的狍子肉燉酸菜粉條子使勁。
餓的感覺,尤其是那種飢寒交迫的感覺,我相信在現在這個年頭已經沒幾個人體驗過了。可對於我們這幫子經常操練野外生存的兄弟們說來,這種感受倒是家常便飯。
所以在極端飢餓的處境下,猛地撞見了一盆子好吃的,誰還有功夫講究個客氣斯文,那都是恨不得扯開了腮幫子朝肚子裡面倒好吃的啊……
那個叫馬炮的伐木工也就笑了,說老薛你詐唬個啥呢?人家這當口哪有功夫搭理你呢?也算是老天爺長著眼,知道你老薛今年憋屈了一回、幹了一年啥都沒撈著,給你送個狍子來墊補墊補!
憋屈?
聽著馬炮說這個話,好幾個兄弟手裡頭的飯盆子都放下了,眼睛就盯在了老薛身上。
雖說和老薛見面才一會的功夫,可從老薛那待人接物的架勢上看起來,老薛應該是個豪爽豁達的爺們啊?
連他都覺著憋屈?那該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估計是兄弟們臉上的疑問神色比較的明顯,正在朝著自己飯盆子裡面盛食物的老薛就笑著說爺們們都別停下,只管可勁的造,管飽!你們別聽馬炮那小子胡說八道,不值屁大的個事情,到那小子嘴裡都能成了二踢腳的動靜!
馬炮的臉上明顯就浮起了一股子不服氣的神情,直著脖子嚷嚷說本來就是憋屈啊!你老薛連著七年留在老林子裡面看採伐場、連著七年都是勞模,照規矩到了今年就該調回林場區坐辦公室!
憑什麼就是那新來的小子橫插一槓子搶了你的位子?不就是仗著他們家姐姐是林場場長那進不了家門的二房麼?他知道哪年的松木能打傢俱哪年的松木就只能當柴禾?他知道順山倒利索還是靠山斜爽快?他……
老薛手裡的大勺子就使勁在吊罐上一敲,就像是金羅般的一聲脆響!
馬炮就耷拉下了腦袋,叼上顆煙悶頭抽了起來。另外的幾個伐木工也就都低下了腦袋,悶聲不吭的抽起了悶煙。
地窩棚裡的空氣陡然間沉悶了下來……
老薛也就放下了手裡的飯盆子,一屁股坐在了牆邊的木墩子上,悶著嗓子說我知道幾位爺們為我抱不平。
可爺們們想想,我老薛是在乎那勞模名頭的人麼?一個勞模,不就是一張獎狀幾百塊錢票子的獎金?買鹽不鹹打酒不醉的,咱圖那個幹啥?
打小爹孃領著老薛我種地,爹孃就教過我人不能胡弄地,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