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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嬴!梅嬴!梅嬴!”他小聲地失神一般地喊叫著。幾個地方都找遍了,哪有梅嬴的影子呢!
他回到隱宅,見火已經不著了。就一個人坐在山洞裡。他想,“她不會死,他們不殺她,可能是……美男子,她能真是私奔了嗎?……看她那擺弄髮髻……唉,我真傻,她畢竟是個女性啊!……她不會,她不會是自己願意……她是不是因為沒守好我的書稿,而感到,才……反正她是不會死。……她是不是一方面是不得已,另一方面是被那人看中,她也看中了那人?……不,她是石女,不行,她是石女。……他們是不是要她當兵,去侍候楚兵……那模樣兒……反正他們不會殺她。梅嬴啊,你千萬可不能死呀!好閨女,好閨女呀,但願你能得平安哪。”
他忽然又想起,她會不會是逃到了村中老宅那裡去。他蹣蹣跚跚,艱難地出山,回到故宅。出現在他眼前的也是一片火燒之後的廢墟。村上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原來人們已經跑光了。
半夜裡,他一個人躺在沒遭火災的西屋裡。又一陣子失魂落魄般的感覺湧上心頭。過了好大一會兒,他的心裡才好受了一點兒。他定下神來,細細思索一下,“是的,她是跟他們走了。她是因沒給我守好書稿感到無法向我交待,在他們強制之下趁勁遠走高飛了。是的,不然的話,那兵是不會無故冒出那話的。她也恁大了,她的內心世界裡所容納的到底都是一些女孩子家所想的。唉,我太糊塗了,太不懂年輕人的心思了。……是的,她是可以割術的。……她是不會遭害的。她也不會再回來了。別管咋著,她只要平安就好了。”
他的心裡稍稍安頓了一些。他迷迷糊糊睡著了。他朦朦朧朧的,似乎覺得有一輛馬拉車轎往一家門口走來。車轎停下之後,從那裡邊走下一個女人,似乎象是梅嬴,又似乎不象。女人對他笑笑,什麼也沒說,就和那從院子裡迎過來的披戴著紅綢的新郎一起進院了。……迷迷糊糊,象是沉在大霧裡。他覺得他彷彿是站在村頭上,又象是站在野地裡。一個大兵模樣的什麼人,他弄不清是不是一個兵,反正他覺著彷彿是個兵,舉著鐵錘,走到他的面前。弄不清是為什麼,他說他要打他。他半點也不害怕,他認為他很正義,正義是什麼也不怕的。那兵一錘下去,把他的天靈蓋給砸碎了。這時他知道害怕了,頭已經爛了,知道害怕也晚了。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從夢裡嚇醒了。
他的心裡忽又難受起來,難受得就象刀子割,胸部周圍象是酥了一般,大腸那裡酸熱酸熱的,象是舊病又要復發了,大概是痛定思痛才知疼的緣故吧。“完了,這一回我是全完了。”他心裡說著,“一生勤懇,努力工作,心血付之一炬,全完了,這一回我是全完了。”一陣難忍的痛苦,使他警惕起來,“我的病又要復發了。不能讓它復發,如若復發,再也沒法挽回了。如若那樣,不僅是著作付之一炬,連用口舌去將那著作裡觀點傳播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了。……我要傳播,要講學!要將那天道學說傳開出去!”他忽然想起了這幾句話。這一想,反而不難受了。“不能難受,我不能再去難受,難受除了使病復發,早一點結束性命之外,別的什麼好作用都是不會有的。我還可以講學,還有餘生,我可以到各國去講學。我的努力全做到了,命運該滅這部著作,我也就不去為之遺憾了。反正事已至此,我不能再去難受了。不能再去把下餘的一點歲月難受掉了。不難受了,為了能順利做到在有生之年替天傳道,我不難受了。寫天道,要學天道。天道無我。正因天道無我,才不知道痛苦,才永遠長壽。痛苦是無用的,我再也不能痛苦了。”積極的想法確實可貴,想到此,他的心裡坦然了,當真的,半點也不難受了。
他勸自己早一點入睡。然而,他沒想到,越要自己入睡,反而越加難以入睡了。“不困就不困吧,乾脆我就不睡了。想想吧,再往底下想想吧。”他在心裡朗聲地說,“多年隱寫,著作付之一炬,這件事我向世人咋說呢?中,我要好好地向人們說明事情的原委。我虧,我要好好說說!……不!不能說,我不能說!這件事情不能說!我若是那樣向人去說,世人將會笑掉大牙呢。書稿已經灰飛煙散,我再去說,無非是去自我證實,去讓別人替我審查,替我證實,證實我的自我證實確實屬實。無非是去向別人說明我多年來在山裡隱隱藏藏,偷著寫了好長時候,寫了老大一大卷子書,後來一火毀了,現在沒有了。引得別人喧喧嚷嚷,替我報虧。接著而來的是‘無戲做戲’,‘多此一舉’,‘不相信人’,‘大可不必’等等詞句。心懷好意的相信者說想啊想,從這時起,直到雞叫,沒有閤眼。天剛微明,他就起床,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