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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為什麼會經過她房間的緣故。她的房間和她繼母的房間同在一排上,中間就隔著愛德華的房間。騰格拉爾夫人母女進入客廳的時候,臉上帶著要報告一個正式訊息的那種神氣。在上流社會中,察顏觀色是每一個人的本領,維爾福夫人便也用莊嚴的神色來接待。這個時候,瓦朗蒂娜進來了,那種莊嚴的儀式便又扮演了一遍。
“我親愛的朋友,”當那兩位青年姑娘在握手的時候,男爵夫人說,“我帶歐熱妮來向你宣佈一個訊息:我的女兒與卡瓦爾康蒂王子的婚期快要到了。”
騰格拉爾保持著“王子”的銜頭。那位平民化的銀行家覺得這個銜頭比“子爵”更順口。
“允許我先衷心地祝賀你,”維爾福夫人答道。“卡瓦爾康蒂王子閣下看來是一個性情高雅的青年人。”
“聽著,”男爵夫人微笑著說,“從朋友的立場來講,我就要說,這位王子在外表上似乎還看不出他的未來。他帶有一點外國人的風度,法國人一見就認得出他是義大利或德國貴族。但是,他的本性非常仁厚,資質十分敏慧,騰格拉爾先生曾向我說過,他的財產真是‘壯觀’——那可是他的話。”
“那末,”歐熱妮一面翻看維爾福夫人的紀念冊,一面說,“再加一句吧,媽,說你對那個青年人存著很大的希望。”
“不用我問,”維爾福夫人說,“你不是也抱有同樣的希望嗎?”
“我!”歐熱妮仍以她往常那果斷恣肆的口氣答道。“噢,絲毫沒有,夫人!我的天性不願意把自己拴在家庭瑣事或應付任何一個男子,而希望成為一名藝術家,求得心靈、身體和思想的自由。”
歐熱妮說這些話的口氣是那樣的堅決,以致瓦朗蒂娜的臉紅了起來。那個膽怯的姑娘不能瞭解這種好象不屬於女性的強硬的個性。
“但是,”歐熱妮繼續說,“既然不論是否我願意都得結婚,我就應該感謝上帝解除了我與阿爾貝先生的婚約,要不是他的干涉,我今天或許是一個聲名狼藉的人的妻子了。”
“不錯,”男爵夫人直率地說,這種率直的口氣在平民的談話中是常見的,在貴婦人之間的談話中有時也是可以見到的——“一點不錯,要不是馬爾塞夫猶豫不決,我的女兒就嫁給阿爾貝先生啦。將軍自以為很有把握,他甚至來脅迫騰格拉爾先生。我們倖免了一劫。”
“但是,”瓦朗蒂娜怯生生地說,“難道父親的一切恥辱都要轉移到兒子身上的嗎?在我看來,將軍的叛逆罪與阿爾貝先生是完全沒有關的呀。”
“原諒我,”歐熱妮深惡痛絕地說,“阿爾貝先生應該逃脫不了那種羞恥。聽說昨天在歌劇院裡向基督山先生挑戰以後,今天他在決鬥場上道歉了。”
“不可能的!”維爾福夫人說。
“啊,我親愛的朋友,”騰格拉爾夫人用象剛才同樣直率口氣說,“這是事實!我是聽德佈雷先生說的,今天道歉的時候他也在場。”
瓦朗蒂娜也知道事實的全部真相,但她並不回答。她只記得莫雷爾還在諾瓦蒂埃先生的房間裡等候她。由於內心在這樣躊躇思索,瓦朗蒂娜暫時沒有參加他們談話。剛才她們所說的話,她實在沒有聽清楚;突然地,騰格拉爾夫人的手抓住她的臂膀,把她從精神恍惚狀態中搖醒過來。
“怎麼了?”他說,騰格拉爾夫人的手把她嚇了一跳,象是觸了電一樣。
“我親愛的瓦朗蒂娜,”男爵夫人說,“你一定病了。”
“我?”瓦朗蒂娜姑娘說,一面用手摸一摸她那滾燙的額頭。“是的,到對面鏡子裡去看看你自己吧。你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一分鐘要變三四次。”
“是的,”歐熱妮喊道,“你的臉色非常蒼白!”
“噢,不用著慌!我這樣已經好幾天了。”
她雖然不善外交辭令,但也知道這是一個離開的機會;而且,維爾福夫人也來幫她忙了。“休息去吧,瓦朗蒂娜,”她說,“你真的病了,她們會體諒你的。去喝一杯清水,它可以恢復你的精神。”
瓦朗蒂娜吻了一下歐熱妮,向騰格拉爾夫人深深鞠了一躬,走出房間;騰格拉爾夫人這時已站起身來告辭。
“那可憐的孩子!”瓦朗蒂娜去後,維爾福夫人說,“她使我非常不安,我恐怕她要生一場大病了。”
這時,瓦朗蒂娜在一種莫名的興奮中,已走過愛德華的房間和她自己的房間,到達那座小樓梯口。她走下樓梯,當還只有三級樓梯未走完的時候,她已經聽到莫雷爾的聲音,但突然地,她眼前一陣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