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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來到那座房子的不是上帝的絕滅天使而是他的正義之神,馬西米蘭,你裝作沒有聽見這一切,讓正義之神去行動吧。”
莫雷爾打了一個寒顫。伯爵的語氣中帶著某種哀傷,莊嚴和可怕的氣氛。“而且,”他繼續說,他的口氣突然改變,使人難以相信這是同一個人在說說,——“而且,誰說它會再來呢?”
“它已經又來啦,伯爵!”莫雷爾喊道,“這就是為什麼我要趕來見你的原因。”
“嗯!你希望我怎麼做呢?難道你希望我,譬如,把這個訊息去通知檢察官嗎?”
基督山說最後這幾個字意味深長,莫雷爾站起來喊道:“你知道我所說的是誰,不是嗎,伯爵?”
“知道得十分清楚,我的好朋友,我可以舉出那些人的姓名來向你保證我知道這些。有一天晚上你走進維爾福先生的花園,而根據你的敘述,我猜定那是在聖·梅朗夫人去世的那天晚上。你聽到維爾福先生和阿夫里尼先生談論聖·梅朗先生和侯爵夫人的死。阿夫里尼先生說,他相信他們兩人都是中毒才死的,而你這個注重名譽的人,就從此日夜門心自問,究竟應不應該揭露這個秘密、或隱諱這個秘密。我們現在已不是在中世紀了,親愛的朋友,現在已不再有宗教秘密法庭或良心裁判所。你跟那些人有什麼關係呢?正如斯特恩[斯特恩(一七一三—一七六八),英國小說家。——譯註]所說的:‘良心呵,你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親愛的,假如良心睡著,就讓它繼續睡下去,假如良心醒著,就讓它醒著難受一會兒吧。為了上帝的愛,安安靜靜地生活吧,他並不想來打擾你的生活!”
莫雷爾的臉上露出一種可怕的痛苦的神情,他抓住基督山的手。“可是現在它又來了。”
“嚇!”伯爵說,他非常驚訝於莫雷爾這種堅持的態度,他不懂這是為了什麼,只是更急切地望著他,“讓它再來吧。那是一個阿特拉斯族[希臘神話中受到天罰,自相殘殺的一族人。——譯註]的家庭,上帝已判了他們的罪,他們必須承受他們的懲罰。他們都將象孩子們用紙牌搭成的東西,被創造者輕輕地一吹就一個一個地跌倒,即使他們有兩百個之多。三個月以前,是聖·梅朗先生,兩個月以前聖·梅朗夫人,不久以前,是巴羅斯,今天,是那年老的諾瓦蒂埃或年輕的瓦朗蒂娜了。”
“你知道了嗎?”莫雷爾喊道,基督山已使他陷於極度的恐怖中,——“你什麼都知道了,卻什麼都不說?”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基督山聳聳肩答道。“我可認識那些人嗎?我何必損失了這個去救那個呢?哼,不,因為我對害人的人和犧牲者之間,我沒有偏愛。”
“可是,”莫雷爾悲哀地喊道,——“我愛她呀!”
“你愛——誰?”基督山喊道,跳起來抓住莫雷爾舉向天空的那兩隻手。
“我捨命不顧一切地愛她——我瘋狂地愛她——我願意用自己生命的血去替她的一滴眼淚——我愛瓦朗蒂娜·維爾福,就是他們現在正在謀害的那個人!你懂得我的話嗎?我愛她,替我去問上帝,我怎樣才能挽救她?”
基督山發出一聲只有那些聽到過一隻受傷的獅子的吼聲的人才能想象得出的喊叫。“不幸的人哪!”他喊道,這一次輪到他來搓自己的雙手了,“你愛瓦朗蒂娜!——愛那個該死的家族的女兒!”莫雷爾從來不曾見過他有這樣的表情;他從來不曾遇過這樣可怕的眼光;即使在戰場上,在阿爾及利亞激烈搏鬥的夜間,當槍彈在他四周交織著的時候,他也不曾經歷過這樣的恐怖。他們驚惶地往後退了幾步。
至於基督山,在一陣激動以後,他的眼睛閃了一會兒,象是內心的閃光照花了眼。一會兒,他已這樣有力地約束住自己;他那猛烈地起伏的胸膛平息了下去,象是烏雲過去後那洶湧的波濤受了陽光和藹的照射一樣。這種沉默掙扎和自制大約持續了二十秒鐘;然後,伯爵抬起他那蒼白的臉。“瞧。”
他說,“我親愛的朋友,上帝在懲罰那些最粗心和無情的人,懲罰他們漠視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恐怖的情景。我,一個無情而好奇的旁觀者。我,曾冷眼注視著這場悲劇的發生。我,在秘密的保護之下(有錢有勢就容易保持秘密),象一個惡作劇的天使那樣嘲笑著人們所犯的罪惡,——我也被那條我注視著它行動的赤練蛇咬傷了,而且現在正在咬我的心口上!”
莫雷爾呻吟著。
“來,來,”伯爵繼續說,“怨艾是沒有用的!拿出男子漢的勇氣來,堅強一點,不要失掉希望,因為有我在這兒,我可以為你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