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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法郎零用錢的時候,你總是用不高興的臉色,還要責備我浪費,那時,我自己一年就可以賺十萬或十五萬裡弗,拿到那筆錢,我不必感激旁人,只要感激自己就行了,而且那些錢還會伴隨著喝采、歡呼和鮮花一同來。假如我沒有那種天才,——您的微笑使我知道您很懷疑我的才能,——我不是還有我所熱愛的獨立嗎?我認為獨立比財寶更可貴,在我看來,它甚至比生命更重要。不,我並不為我自己擔憂,——我總是可以有辦法活下去的。我的書,我的筆,我的鋼琴,永遠是屬於我的,而且那些東西都不值錢,即使失去了,我也可以再看得到。您或許認為我會為騰格拉爾夫人擔心。您又在欺騙自己,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我知道母親對於威脅您的那場大難早已有所準備,那場大難也會影響到她。她很會照顧她自己的財產,——至少,我希望如此,——而她並沒有因為照顧我而分了心,因為,感謝上帝,她藉口我喜歡自由,一切完全由我自己作主。噢,不,閣下,我從小的時候,就經常受著不幸的威脅,我對於我周圍的一切是看得太多、懂得太多了。從我能記事的那天起,我就不曾被任何人所愛,——那本來可以說很不幸!這樣我自然也就誰也不愛了,——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現在,您知道我的處世哲學了吧。”
“那好,”騰格拉爾說,他氣的臉色發青,但那種氣憤卻不是因為父愛受了兒女反叛才有的,——“那末,小姐,你堅持要決心加速我的破產了嗎?”
“您的破產?我加快您的破產?您是什麼意思?我不懂您的意思。”
“那樣還好,我還有一線希望,聽著。”
“我全神貫注地在聽。”歐熱妮說,同時緊緊注視著他的父親,這使父親很難承受她那有力的凝視。
“卡瓦爾康蒂先生快和你結婚了,”騰格拉爾繼續說,“他將把他的財產委託給我。那筆財產約有三百萬。”
“這可是可觀的數目!”歐熱妮極其蔑視地說,玩弄著她的手套。
“你以為我會要你們的那三百萬,”騰格拉爾說,“不要害怕。這筆錢現在至少可以得到一分利息。我從另外一位銀行家,——我的同行,——那兒得到一條鐵路的承股權,而鐵路是目前唯一立刻發財的事業,目前巴黎人投資於鐵路,就象以前投資於野貓橫行的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土地一樣能發大財。根據我的估算,目前能擁有一條鐵路的百萬分之一的股權,正如以前在俄亥俄河兩岸擁有一畝處女地一樣。這是一種抵押投資——你看,這可是一種進步了,因為你所投資的錢至少可以換到十磅、十五磅、二十磅或一百磅鐵。嗯,在一星期之內,必須買進四百萬股票,這四百萬,我答應給你一分或一分二的利息。”
“但閣下,看來您也記得很清楚,當我前天來見您的時候,”歐熱妮答道,“我看到您進帳,——進帳這兩個字說得不錯吧?五百五十萬。您甚至把那兩張支票拿給我看,並且很驚奇這樣貴重的一張支票並沒有象閃電一樣照花我的眼睛。”
“是的,但那五百五十萬不是我的,而只是一種信任我的證據。我這個平民化的銀行家的頭銜使我獲得了醫院的信任,那五百五十萬是屬於醫院的。在以前,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動用那筆款子,但我近來接連遭受損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的信譽已經開始動搖了。那筆存款隨時都有可能來提取,假如我拿它來充另外的用途,我就會給自己帶來一次可恥的倒閉。相信我,我並不厭惡倒閉,但那必須是使人發財的倒閉而不是使人破產的倒閉。現在,要是你能與卡瓦爾康蒂先生結婚,而我碰到了那三百萬,或者只要旁人以為我拿到那三百萬,我的信譽便恢復了,而我的財產,雖然在過去一兩個月內被大塊大塊地吞吸掉,以使我的前途有了很大的障礙,那時便可以重新建立起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聽得十分明白。你把我抵押了三百萬,不是嗎?”
“數目越大,你便越有面子。這是可以使你想到你自己的身價。”
“謝謝您。還有一句話,閣下,您能不能答應我:你可以用卡瓦爾康蒂先生即將把他的財產委託給您的那個訊息,而不去碰那筆款子?這不是我自私,而是一件處理問題的辦法。我很願意幫助您重振您的財產,但我卻不願意在造成他人破產的計劃中做一個從犯。”
“但我告訴過您啦,”騰格拉爾喊道,“有了這三百萬”
“閣下,您認為,如果不動用那三百萬,能擺脫你的困境嗎?”
“我希望如此,假如這件婚事能順利舉行的吧,或許會恢復我的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