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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求您,醫生!”
“我的心緒已被這種種恐怖的現象給攪亂了,我覺得您這間屋子很陰沉很可怕。告別了,閣下。”
“再說一句話,只一句話,醫生。我的處境本來已夠可怕的了,經您這麼一揭露,就更恐怖了。您撇下我走了,但這個可憐的老僕人死得這樣突然,我怎麼去對外人解釋呢?”
“不錯,”阿夫里尼先生說,“送我出去吧。”
醫生先走了出去,維爾福先生跟在他後面;一群嚇呆了的僕人聚集在走廊的樓梯口處,這是醫生的必經之路。“閣下,”阿夫里尼對維爾福說,聲音很響,使大家都能聽得到,“可憐的巴羅斯近來的生活太平靜了,他以前老是跟著他的主人車馬勞頓地在歐洲東奔西走,而近來則始終只在那圈椅旁邊侍候,這種單調的生活害死了他。他的血液太濃了,他的身體太胖了,他的脖子又短又粗,他這次是中風,我來得太遲了。順便告訴您,”他壓低了聲音道,“注意把那杯堇菜汁倒在爐灰裡。”
醫生並沒和維爾福握手,也沒再多說一句話,就這樣在全家人的哀泣和悲嘆聲中走了出去。當天晚上,維爾福的全體僕人聚集在廚房裡,商量了很久,最後出來告訴維爾福夫人,說他們都要走了。任何懇求和增加工錢的提議也留不住他們了;不管你怎麼說,他們一個勁地說:“我們是非走不可了,因為死神已經進了這座房子了。”他們終於全都走了,同時還表示他們很捨不得離開這樣好的主人和主婦,尤其是瓦朗蒂娜小姐,這樣好心、這樣仁慈、這樣溫和。當他們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維爾福望著瓦朗蒂娜。她已成了一個淚人兒。
然後一件怪事發生了:在這一片哭泣聲中,他也望了維爾福夫人一眼,他好象看見她那兩片削薄的嘴唇上掠過了一個陰險的微笑,就象是在一個烏雲四起的天空上從兩片雲中間倏地掠過的流星一般。
第八十一章 一位退休的麵包師
就在馬爾塞夫伯爵受了騰格拉爾的冷遇、含羞帶怒地離開銀行家的府邸的那天晚上,安德烈·卡瓦爾康蒂先生帶著鬈曲的頭髮、式樣美觀的鬍鬚以及鬆緊合宜的白手套,走進了安頓大馬路騰格拉爾爵府的前庭。他在客廳裡坐了還不到十分鐘,就把騰格拉爾拉到一邊,拖他到了一個凸出的視窗前面。他先說了一篇機巧的序言,說自從他那高貴的父親離開以後,他是多麼的想念和掛慮他;然後他就向那位銀行家道謝,說他一家人待他真是太好了,簡直把他當作自己的侄子一樣看待;然後,他承認地的熱情已找到了一個歸宿,而那個歸宿點便是騰格拉爾小姐。騰格拉爾極其注意地傾聽著,最近這幾天來,他一直期待著這一番表白,現在終於聽到了,他的眼睛裡閃出興奮的光芒,和聽馬爾塞夫講話時那種低頭沉思的神氣成了鮮明的對比。但他還不願意立刻就答應那個青年的要求,表面上略微猶像了一下。“您現在考慮結婚不是太年輕一點兒了嗎,安德烈先生。”
“不,的確不,閣下,”卡瓦爾康蒂先生答道,“在義大利,貴族一般都很早就結婚。這是一種很合理的風俗。人生是這樣易於變幻,當快樂來到我們前面的時候,我們應該及時地抓住它。”
“嗯,閣下,”騰格拉爾說,“您的建議使我很感光榮,假如我太太和女兒也同意的話,那些初步的手續由誰來辦理呢?我想,這樣重要的一次商談,應該由雙方的父親出面才好。”
“閣下,家父是一個極有先見之明和非常審慎的人。他正想到我或許願意在法國成家立業,所以在他離開的時候,把那些證明我身分的檔案都留交給了我,並且還留下一封信,說假如我的選擇符合他的心願,就答應從我結婚的那天起,可以讓我每年有十五萬裡弗的收入。這筆款子,我估計,約佔家父每年收入的四分之一。”
“我,”騰格拉爾說,“我早已準備給我的女兒五十萬法郎作嫁妝,而且,她還是我的獨生女兒。”
“嗯,”安德烈說,“您看,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假如騰格拉爾男爵夫人和歐熱妮小姐不拒絕我的求婚的話。我們每年就可以有十七萬五千裡弗任意支配。要是我能勸動侯爵把我的本金給我,這當然不見得能實現,但還是可能的,我們就把這兩三百萬交給您,而這兩三百萬一旦到了一個老手的手裡,至少可以賺到一個一分利。”
“我給別人的利息從不超過四厘,普通的只有三厘半,但對我的女婿,我可以給五厘,我們大家可以分享贏利。”
“好極了,岳父大人,”卡瓦爾康蒂說,這句話暴露了他那下賤的本性,他雖極力想巧用貴族的派頭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