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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企圖逃跑,所以拒絕了他的請求。唐太斯已盡了一切努力,他終於轉向了上帝。
所有那些久已忘記的敬神之念此時都回憶起來了。他記起了母親所教他的禱告,並在那些禱告裡發現了一種他以前從未意識到的意義。因為在順境中,禱告似乎只是字語的堆積,直到有一天,災禍來臨後,他那祈求上蒼憐憫的話,才顯得非常的崇高!他禱告,並非出自熱誠,而是出自仇怒。他大聲地禱告,他已不再怕聽到他自己的聲音了。然後他陷入了一種神志恍惚的狀態。他似乎看到上帝在傾聽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他把他一生的行為都獻到萬能的主的面前,訴說他所願意去做的種種事情,並在每一次禱告地結尾引用這樣一句話而這句話向上帝請求時常用而向人請求時更常用,“請寬恕我們的罪惡,象我們寬恕那些罪於我們的人一樣。”儘管作了這種最誠懇的禱告,唐太斯卻依舊還是名犯人。
漸漸地,心頭充滿了陰鬱。他很單純,又沒有受過什麼教育,所以,在他那孤獨的地牢裡,憑他自己的想象無法重新喚回那些已經逝去的年代,復活那些已經滅亡了的民族,無法重建那些被想象渲染得如此宏偉廣大,象馬丁的名畫裡所描繪得那樣被天火所照耀,在我們眼前而已消逝了古代城市。他無法做到這一點,他過去的生命短暫,目前很陰鬱,未來的又很朦朧。十九年的光太微弱了,無法照亮,那無窮盡的黑暗!他沒有消悶解愁的方法。他那充沛的精力,本來可以借追溯往事來活躍一下,現在卻被囚禁了起來,象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鷹一樣。他只抓住了一個念頭,即他的幸福,那被空前的動運所不明不白地毀滅了的幸福。他把這個念頭想了又想,然後,象但丁的地獄裡的烏哥里諾吞下羅格大主教的頭顱骨似的把它囫圇吞了下去。
竭力的自制以後狂怒。唐太斯用自己的身體去撞監獄的牆,嘴裡對上帝大聲咒罵著,以致他的獄卒嚇得對他望而卻步。他把憤怒轉嫁到他周圍的一切上,他洩怒於自己,洩怒於那來惹他的最微不足道的東西,如一粒沙子,一根草,或一點氣息,維爾福給他看的那封告密信在他的腦海裡重新浮現出來,一行似乎是用火紅的字母寫在牆上一般。他對自己說,把他拋入這無限痛苦的深淵裡的,是人的仇恨而不是天的報應。
他用他所能想象得出的種種最可怕的酷刑來懲罰這些不明的迫害者,但覺得一切酷刑都不夠厲害,因為在酷刑之後接著就是死亡,而死了以後,即使不是安息,至少也是近於安息的那種麻木狀態。
由於老是想著死就是安息,由於想發明比死更殘酷的刑罰,他開始想到了自殺。真是不幸,處於痛苦中的他竟又有了這種念頭!自殺之念頭就象那死海,肉眼看來似乎很風平浪靜;但假如輕率地冒險去投入它的懷抱,就會發現自己被陷在了一個泥沼裡,愈陷愈深被吞進去。一旦陷進去,除非是上帝之手把他從那裡拉出來,否則就一切都完了,他的掙扎只會加速他的毀滅。但是,這種心靈上的慘境卻沒有先前的受苦和此後的懲罰那樣可怕。這也是一種慰藉,這種慰藉猶如使人只看見深淵張開的大口,而不知底下是一片黑暗。
愛德蒙從這個念頭上獲得了一些安慰。當死神就要來臨的時候,他一切的憂愁,一切痛苦,以及伴隨著憂愁痛苦而來的那一連串妖魔鬼怪都從他的地牢裡逃了出去。唐太斯平靜地回顧著自己過去的生活,恐懼地瞻仰他的未來,就選擇了那兒似乎可以給他作一個避難所。
“有時候,”在心裡說,“在我遠航的時候,當我自由自在,身強力壯,指揮著別人的時候,我也曾見過天空突然佈滿了陰雲暴怒地吐著白沫,波濤翻滾,天空中象有一隻大怪鳥遮天蔽日而來。那時,我覺得我的船隻是一個不起作用的藏身之處,它象是巨人手中的一根羽毛,在大風暴來臨之前顫抖著,震盪著。不久,浪潮的怒吼和尖利的岩石向我宣佈死亡即將來臨,那時,很害怕死亡,於是我以一個男子漢和一個水手的全部技術和智慧與萬能的主抗爭。我之所以那樣做,因為那時我處在幸福之中,挽回了生命就是挽回了歡樂,我不允許那樣的去死,不願意那樣的去死,那長眠在岩石和海藻所築成的床上的景象是很可怕的,因為我不願意自己這個上帝依照他自己的模樣創造出來的人去喂海鷗和烏鴉。但現在不同了。我已經失去了使我為之留戀的生命中的一切,死神在向我微笑,邀我去長眠。我是自願去死的。我是精疲力盡而死的。就好象在那幾天晚上,我繞著這個地牢來回走了三千遍以後帶著絕望和仇怒睡去一樣。”
一旦有了這種念頭,他就比較平靜、溫和了。他盡力把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