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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先生家裡。”
“噢!您認識子爵?”
“我們在羅馬一同度狂歡節的。”
“對羅,對羅!”騰格拉爾大聲說道。“讓我想想看。我聽人談起過他在廢墟里遇到的一件稀奇古怪的事,他碰到了強盜或是小偷什麼的,後來又神奇地逃了出來!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給忘記了,但我知道他從義大利回來以後,便常常把那件事講給我的太太和女兒聽。”
“男爵夫人有請二位,”那僕人這時說道,原來他已經去問過他的女主人了。“對不起,”騰格拉爾鞠了一躬說道,“我先走一步,給您引路。”
“請便,”基督山答道,“我跟著您。”
第四十七章 灰斑馬
伯爵跟著男爵穿過許多房間,這些房間都佈置得極其豪華,又俗不可耐,最後他們終於到了騰格拉爾夫人的會客室。
那是一間八角形的小房間,掛著粉紅色薄綾和白色印度麻紗門簾和窗帷。椅子的式樣和質地都是古色古香的,門上畫著布歇[布歇:專畫鄉土裝飾畫的法國畫家。——譯註]的牧童和牧女的風景畫,門的兩旁每邊都釘著一張圓形的彩粉畫,和房間裡的陳設顯得很協調。這座住宅的建築師是當時最負盛名的人物,但這個房間的裝飾卻完全沒有按照他和騰格拉爾先生的意見。騰格拉爾夫人會客室裡的裝飾和佈置完全出於她自己和呂西安·德佈雷的心意。騰格拉爾先生不喜歡他太太心愛的這間起居室,因為他非常傾心於督政府[法國資產階級革命時代,皇室傾覆,根據一七九五年憲法成立立法團,組成督政府,在一七九五——一七九九年內,共有三屆督政府執政,稱為督政府時代。——譯註]的好古風氣,最瞧不起這種質樸高雅的佈置,可是,這個地方並不是他可以隨便闖進來的,他老想進來,非得陪著一位比他自己更受歡迎的客人來才行。所以實際上並不是騰格拉爾介紹客人,倒是客人介紹了他。而他所受到的接待是熱情還是冷淡,則全看男爵夫人對陪他來的那個人的是喜歡還是厭惡的態度了。
騰格拉爾這次進來的時候,看到男爵夫人(雖然她風華正茂的青春時代已過,但卻依舊很美麗動人)正坐在那架鑲嵌得極其精細的鋼琴前面,而德佈雷則站在一張小寫字檯前面,正在翻弄著一本紀念冊。呂西安在伯爵未到之前已講了許多有關他這個人一些奇特的事給騰格拉爾夫人聽了。讀者還記得吧,在阿爾貝·馬爾塞夫的早餐席上,基督山已在全體來賓的腦海裡留下了一個生動深刻的印象。德佈雷雖然不是一個易於受感動的人,但那個印象卻一直留在他的腦子裡久久不去,他對男爵夫人講伯爵的事,就是根據那個印象來敘述的。騰格拉爾夫人已經聽馬爾塞夫詳詳細地講過,現在又經呂西安這麼一說,便極大地引起了她的好奇心。鋼琴和紀念冊是社交上的一種欺騙手段,藉此可以掩飾一下他們的注意力。騰格拉爾蒙賜到了一個最和藹難得的微笑;伯爵則一派紳士風度地微微欠身,文雅地行禮致意;呂西安和伯爵客氣的打了個招呼,面對騰格拉爾只隨隨便便地點了點頭。
“男爵夫人,”騰格拉爾說道,“允許我介紹您認識基督山伯爵,他是由我羅馬的往來銀行熱忱地介紹給我的。我只得提到一件事實就可以使全巴黎的貴婦們都以認識他為榮,他準備到巴黎來住一年,並準備在那期間花掉六百萬。這就等於說要舉行很多次舞會,慶祝宴,大請客和野餐,在這一切熱鬧的場合中,我相信伯爵閣下一定不會忘記我們的,正如他可以相信我們在舉行大小宴會時一定不會忘記他一樣。”
這一番恭維話雖然說得粗俗,但騰格拉爾夫人對於一個能在十二個月裡花上六百萬而且選中巴黎作為他如此揮霍的地方的人,也禁不住很感興趣地盯著他看了看。“您是什麼時候到這兒的?”她問道。
“昨天早晨,夫人。”
“我想,大概也象往常一樣,是從地球的盡頭來的吧?請原諒,我聽說您老是喜歡這樣做的。”
“不,夫人!這一次我只是從卡迪斯來。”
“您第一次來訪問我們的都市,選的時間太不湊巧了。夏季的巴黎是一個可怕的地方!舞會,宴會,慶祝宴都過時了。義大利歌劇團現在在倫敦,法國歌劇團到處都有,就是巴黎沒有。至於法蘭西戲院,您當然知道,那是根本不值一看的。我們現在唯一的娛樂,只是馬爾斯跑馬場和薩陀萊跑馬場的幾次賽馬。你準備出幾匹馬去參加比賽,伯爵閣下?”
“我,夫人,不論巴黎人幹什麼事都願意參加,假如我的運氣好,能找到一個人把法國的各種風俗習慣都告訴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