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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好好照顧小月。”馮叔從凳子上站起來,看了看小月,轉身離開,“今天晚上是我的夜班,雖然廠裡出了事故,但我還是得值班,就不在這裡多待了。”
他拉開病房的門,沉重地走了出去,神情落寞。
蘇越看著他魁梧,但很孤單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道坎,有些人醒悟之後,能邁過去,有些人拼盡全力,卻怎麼也無法邁出那一步。
他知道自從雲秀姨離開之後,其實馮叔的心就已經死了。
他頹廢,他酗酒,他打人。
這一切不過只是他在逃避,他害怕一個人生活,可卻又不得不一個人生活,他對生活失去希望,卻又在內心希冀著希望。
也許他曾經對兒子抱著很大的希望,可如今留給他的只有失望。
也許有那麼一刻,美麗乖巧的小月也是他內心的希望,可現在這個希望也在逐漸湮滅。
“哥,你不去送送馮叔麼?”蘇小月睜著大眼,“他也許都不知道坐那一路車回去。”
蘇小月的記憶中,馮叔總是醉醺醺的,別說走很遠的地方,就算在她們居住的小地方,有時候都會迷路。
“好,我去送送!”
蘇越想說‘馮叔今天沒喝酒’,但他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走出病房,幽靜的走廊上,除了迎面而來的一胖一瘦兩個少年,根本就沒有馮叔的影子。
“阿越,不用去送,我爸知道回去。”當先的一名高瘦少年提著一箱牛奶,微笑地看著他,“他那人就那樣,一輩子沒什麼本事,可就是要強,你去送,倒顯得看不起他。”
“建勇,馮叔心裡其實也挺苦的,你別這麼說你爸。”蘇越勸道。
“他苦?”馮建勇眉毛一挑,“整天只知道酗酒打人,我還真沒看出來他心裡有什麼苦處!”
他輕輕拍了拍蘇越肩頭,輕嘆道:“算了,阿越,別說我爸了,小月呢?小月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目前狀況還好。”蘇越微笑,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小月是我的妹妹,你們放心吧,就算是拼盡全力,我也會讓她安然無恙的。”
“蘇越,有什麼困難你跟兄弟說,我爸給我偷偷存了不少錢,小月妹子治病要是缺錢的話,我回去問我爸要。”身材矮胖的少年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我爸要是不給的話,我就偷偷將銀行卡偷出來,反正密碼我都背熟了。”
胖子名叫王有福,和馮建勇一樣,倆人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都是他最好的兄弟。
雖然倆人都有些不務正業,但都是極重情義的人。
馮建勇是蘇越一起長大的發小,讀書沒有天賦,但打架卻是一把好手,他初中時候就輟學了,現在是一個街頭混混。受累於家庭環境,他是屬於那種人狠話不多的典型,沒有什麼其它能力,但就只有一條,能打,講義氣。靠著這一條,近一兩年,他在長陵中學周圍的一片區域,卻也混得風生水起。
王有福是蘇越同桌數年的死黨,除了讀書不行,吃喝玩樂都是一把好手。
他家裡是從事五金批發生意的,所以他從小就與金屬器件打交道,也不知是得誰指點,這小子居然另闢蹊徑的學了一手開鎖絕技。別人逃學上網,都是半夜趁人少的時候,翻院牆進出,他卻靠著不知從哪得的一根鐵絲,堂而皇之地開啟宿舍和學校大門,大搖大擺地進進出出。
所謂性格決定命運,能力決定人生的走向。
蘇越知道,倆人許多年後走向的那條不歸路,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註定了。
王有福家的生意後來垮掉了,王胖子在頹廢一兩年後,走向了團伙行竊的道路,最後進了班房,毀掉了半生。出來之後他找了一個本分的姑娘結婚,重新又開始做起五金批發的生意,但那心裡的創傷卻永遠也無法癒合。
馮建勇在嚴打之後,離開混混行當,開了一家燒烤店,後來結識了一個漂亮姑娘。
蘇越原本以為他的人生在無數坎坷之後,會圓滿下去,卻沒想到婚後姑娘出軌,馮建勇一怒殺人,結果被判了無期。
命運的捉弄,有時候,讓蘇越無言以對。
那些沉痛的記憶裡,有太多他無法面對的過去,如今,重新回到時間的,他只希望自己能拉住倆人,讓他們不再走向那條不歸路。
“胖子,你還在偷你爸的錢?”蘇越的眼神很冷,語氣不善,“你最好改正你那小偷小摸的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