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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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花燈,我在城外等你,點著燈籠,隔了老遠就能看見,你不要走錯了。
家中有一間書房從來不允許開啟,上了大鎖,生著厚厚的鏽,裡面放的全是蕭鬱生前用過的東西,筆墨紙硯,他坐過的椅子,寫過的字,伏過的大案,最喜歡的杯盞。很多年後,段澤七歲的幼子翻窗進去玩,被抓個正著,段澤第一次發那麼大的火,不捨得打孩子,把臥房的東西糟蹋了個遍,摔的摔,砸的砸,全家孩子跪在院子裡求父親消氣,段澤倚著門框喘粗氣,不知不覺便流下淚來。
段家的祠堂養著凶死的小鬼,誰也不敢進,但段家的生意因此興旺起來,段澤會用木俑做符咒控制生魂,會用亂葬崗的屍骸守靈排陣,他用大把銀錢買通各個關卡負責修史的官員,買不通的便用偏方……他深諳鬼神之道,蕭鬱無聲無息的消失於歷史,沒人記得他,沒人給他燒紙錢,每年清明也不會有人去他的墳頭添一抔黃土,他永遠在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安睡,等一個約定,七年,七十年,百年,千年……
段澤不到四十歲已經滿頭白髮,看起來滄桑如古稀老人,陽壽損的七七八八。陽光冷淡的午後,他從祠堂抽出一幅卷軸,蕭鬱給他畫的像,紙上一名帶著笑的清俊少年,三分柔媚三分慵懶,段澤靜靜的看,撫摸自己蒼老的面板,原來也有過這樣的好時候,那年那月,書房裡的一雙人,讀書喝茶,偶爾拌嘴,美好的事物戛然而止,悼念卻永無止盡。
蕭郎,你怪我吧,恨我吧,逸涵寧願你恨我,也不願你跟別人逍遙快活。
他用羅喉計都星宿借命延壽,老來信佛,變的越來越慈祥,對每一個孩子都笑呵呵的說好,過年發厚厚的紅包,冬天上街給窮人舍粥,夏天給全城人發痢疾藥和綠豆湯,給夥計的分成越來越高,貨物標價一年比一年低,反而積攢了口碑,段家生意蒸蒸日上。
他以仁慈出名,日日在佛堂唸經,不出家門一步。
段澤七十七歲時,過年包餃子,依然多留一盤,年邁的段澤倚在榻上,對著空氣喃喃自語,說蕭郎,今年你該回家過年了吧,五十多年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等不了你了。
那年段澤也沒能吃上餃子,他死在臘月二十九的一個下雪天。
這一生就這麼過了,熬著,盼著,等著,悔著,然而從未敢去看他一眼,愛人成了仇家,誰敢再揭開這血淋淋的不堪?段澤死時很安詳,躺在榻上,側臉朝著窗外,庭院落了厚厚的積雪,雪光映在他的臉上,帶著些許期待,好像在等人。
孩子們跪了一地,哀哀哭著,妻子替他的屍身蓋上一層白布,他的臉上溝壑縱橫,年邁的妻子盯著他看,幾乎想不起他也曾有過清秀俊俏的容貌,愛穿一件繡桃花的衣裳。
出殯那天妻子等在靈堂,拜祭的客人來了又走,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還是不掩院門,管家問她在等誰,她說她也不知道,但是老爺等一個人等了一輩子,今天那人要是再不來,就沒機會了。
最殘酷的詛咒不過如此,長命百歲,一世孤獨。
墳冢生前就已經挑好,段家萬貫家財,應段澤的遺囑,用一口薄棺材收殮,陪葬的只有那間舊書房裡的物事,大鎖腐朽不堪,請來的工匠用錘子輕輕一敲就開了,蒙塵的花梨案,未寫完的字,塵封的故事,沒人聽懂的回憶。
陵墓用禁術重重封鎖,段澤的一生聽膩了吵鬧,死後只求安靜,守著他一生最短暫,也最值得懷念的一段記憶。
轉眼百年光陰已逝,死去的故事忽然悠悠復活,在這古舊的墳墓裡,他的主人重見天日,訴說他悲哀的一生。
棺槨前的現代人沉浸在古早的故事中,忘了身後的危險和古墓的離奇,尹舟和阿顏在對面坐著,林言雙手掩面,將故事簡略講完後整個人不斷抽搐,而身邊的人則被這恐怖的真相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從未試過開啟一段記憶的感覺,像被一柄錘子把鋼釘生生釘入腦海,從此化作血肉的一部分,擺脫不掉,無意間閃過的都是那年的青燈寒煙和楊柳依依。
“你殺了他……”尹舟往後一倚,驚得目瞪口呆。
林言艱難的點頭,指著眼前空空的金絲楠木大棺,靜靜說道:“段澤信佛,相信因果輪迴,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詛咒會應驗,我會親手把化為厲鬼的蕭鬱帶回來,怨氣積攢百年,沒有宣洩的地方,如果我立刻死在他手,是還債;如果我們兩人裡有人忘了前世之事,遵循著蛛絲馬跡早晚會尋到這裡,所以段澤在棺材上留了線索。”
“他在百年前就預料到結局,這就是為什麼這裡有兩口棺材,這口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