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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工作人員一樣,全程屏息著觀摩了這場戲。印刷機唰唰地運作著,燈光大亮,不大的廢舊工廠儼然變身為一座舞臺。秦修只穿著一件汗溼的背心,外套打了個結披在肩膀上,這是這位一向活得光鮮亮麗的年輕天才第一次以這般狼狽的造型出場,而他的對手依然如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樸素嚴謹,穿著有點老氣的風衣,多年不變。
看著秦修驚喜地招呼安嘉冕,像招呼暌違已久的老友,又聽著秦修向安嘉冕炫耀自己接下來的全盤計劃,安嘉冕每每勸他面對現實,俊美的年輕人就用更氣勢的腔調,更傲氣的笑聲蓋過。
兩個人一靜一動,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對峙,而是多年博弈未分出勝負,棋逢對手的棋友間,不得不最後將軍的一幕。對贏的一方而言,遺憾已經遠遠超過了勝出的興奮。
秦修的聲音裡有種嘹亮的金屬質感,像淬火的鋼鐵擊穿聽者耳膜,而安嘉冕的聲音就像一泓水。
那水最終鑿穿了鐵。不得不接受這慘淡結局的秦修,最後一刻的表情茫然得像個孩子。
導演喊了卡。全場寂靜。兩位影帝飆戲時巨大的張力彷彿都在空氣中張開了形狀。
安嘉冕定在原地,還沒能從方才的表演中抽離出來,秦修極具爆發力的表演讓他到現在身上每個毛孔還是舒張開的。
直到現場忽然有人驚呼,他循著騷動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有誰暈倒在了地上。
是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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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因為疲勞過度暈倒,劇組不得不暫停進度,醫生囑咐至少要休養一週,不過秦修只休息了兩天又回到了劇組。
安嘉冕遠遠地看著正從飛機起落架處躬身跳下的秦修,他穿著一身淺藍色襯衣,灰色西褲,妝容不用費力刻畫也已經憔悴得令人心疼,這個在拍文戲時從不主動ng的年輕影帝,拍這個看似簡單的鏡頭卻ng了三次,每次落地時腳步都站不穩,踉蹌了兩下還差點跌倒。
他不由又想起那日在工廠裡的一幕,體力已經嚴重透支的秦修,竟然還可以有那樣驚人的狀態。
那股激情,像是從靈魂裡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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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冕和秦修版的《貓鼠遊戲》殺青的當天,沈徹進駐電影《小丑》的劇組,擔任男主角。
《小丑》講的是一個華裔演員在毫無歸屬感的好萊塢,不甘於命運,努力打拼的小人物的人生。沈徹初讀完劇本,心情難以形容。
這樣的主題,似乎應該是一部勵志的電影,可是直到電影結局,主人公李斯依然籍籍無名,別說在好萊塢闖出一片天,就是摳出一個洞都未必談得上。
沈徹窩在自己的煙囪居室裡,直到天色快亮才看完劇本,關掉檯燈仰躺在床上,暗藍色的曙光從巴掌大的窗戶照進來。他看著那抹光失眠了。說不出來看完劇本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壓抑或者欣慰都不妥當,就好像……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途,始終看不到盡頭,但是始終在路上。
謝全導演果然如他自己所說,在片場嚴厲到苛刻的地步。拍攝用的是數碼轉膠片,也就是說理論上是可以不斷ng重來的。有時候沈徹明明覺得自己已經很入戲了,卻被謝導暴躁地打斷。
導演罵人訓話時用的都是英文,而且一急起來說話跟打機關槍似的,沈徹必須豎起耳朵仔細聽,聽了還要再在腦子裡翻譯一遍,他日常對話早就沒有問題,但是謝導的有些用詞卻居然聽不懂。
謝全罵完人一看沈徹那副一頭霧水的樣子就有氣,揮手讓現場休息十分鐘再重拍。其實每次訓完話自己也有些後悔,這年輕人雖然領悟力比較遲鈍,但是以這個年齡來說真是非常上進了。他回頭瞧了瞧,見沈徹正在悄悄回放錄音筆,簡直哭笑不得。
“我語速很快嗎?”
攝像師冷不丁聽到導演的問話,有點意外:“有時候……是有一點啦。”
謝全皺皺眉,攝像師是土生土長的紐約人,各種坑爹的美語都見識過,他都覺得快的話,看來是真的有點快。
在這邊拍戲和國內不一樣,劇組沒什麼食宿方面的便利提供給你,吃住都得自己解決,每天劇務發通告,演員自己按時趕去拍攝現場。沈徹沒那個多餘的閒錢去租旅店,還好拍攝地離得不遠,每天在片場和公寓往返也來得及,就是有時候天不亮就得起來,個別時候拍晚上的戲份,才會暫時在附近找個廉價旅館住,要不計程車費比住宿費還高。
雖然拍戲進度很趕,但沈徹每天還是會抽空給秦修寫郵件。
收件人:mr.q_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