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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開啟收音機,我們的電臺傳來了解放軍攻克南川縣的訊息。梅俠一下子抱住我說:“詩伯,南川解放了,這不是打雷,是炮聲,是我們解放軍的炮聲!南川離重慶,就只有半天的路程,解放眼看就在這兩天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剛一開啟門,一青就拉著寧君撲了進來。我一看,連忙扶住說:“怎麼了?寧君你怎麼回來了?石泉他們的事情……”寧君在床邊坐下,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溼的頭髮說:“媽媽你別說了,沒辦法了。昨晚上半夜都過了,袁姨爹才回來,說那張法官回話了,他託的人,昨天晚上坐飛機跑了,跑臺灣了。還說即使沒跑,也來不及了,蔣介石都已經下了密令,執行大屠殺和炸廠計劃,所有關押的政治犯,一律就地處決。”
梅俠一聽“就地處決”這幾個字,啊了一聲,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第二天,我們全都進了城。按照寧君打聽來的這個訊息,到處奔跑,想辦法救人救廠。重慶所有的兵工廠、電廠和電臺,都是敵人破壞的目標,護廠隊的同志已經發現敵人安裝炸藥的跡象;各個學校的學生,也紛紛組織起來,連夜守護學校。只是救人的事情,跑了兩天一點眉目都沒有。十一月二十八日早上,一青跑回來告訴我說:“昨天晚上渣滓洞那邊,響了一夜的槍聲。”
接著,報上登出了訊息,敵人終於在逃跑之前,先後殺害了關押在那裡的我們的全部同志,還包括從城裡羅漢寺、新世界、老街等監獄裡押去的政治犯,一共大約七百餘人。
走進黎明
重慶解放了。滿街都是迎接解放大軍進城的遊行隊伍,滿街也遊蕩著亂七八糟的散兵、流氓、妓女。地下黨的同志們,一瞬間就從“地下”轉到了“地上”,駐進了和平路國民黨的市黨部裡。我則帶著孩子們,到臨江門的介中公寓,掛出了“脫險同志聯絡處”的牌子,並在報上發了訊息。一青他們找來了十多個人,有的當勤雜工,有的當採購員,有的到被服廠去找來了衣服,還有的到什麼地方去找來了奶粉、魚肝油之類的補品。梅俠負責接待,亞彬負責警衛,一青負責對外聯絡,我管內務。我號召大家先湊了點錢,去辦伙食,脫險的同志們找到了這裡,沒飯吃怎麼行。
正在鋪排,來了一個人。這人隔著桌子,看了我半天,然後才上來說:“你,你還認不認得我啊?”
我一看,是個勾腰駝背的小老頭,蓬頭垢面的,渾身上下襟襟吊吊,沒一塊好布。我想,這說不定就是我們脫險的同志了,可是看了老半天,實在是認不出是哪個來。那人一下子拉住我的手說:“聯詩啊,是我,是老肖、肖中鼎啊!你不認得我了,連你都不認得我了。天哪,我活出來了,我又見了天日了,我見到解放了!……”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肖中鼎,沒想到我會見到這個樣子的肖中鼎!當年在萬縣的時候,他還是個英英武武的軍官,現在竟成了這樣一個小老頭!我連忙扶他到裡面坐下,說:“老肖啊,你真是死裡逃生啊,曉不曉得我們還有哪些同志逃出來了?陳作儀?劉石泉?丁鵬武?還有誰逃出來了你快說啊!”肖中鼎一邊喝著梅俠為他衝的一杯奶粉,一邊喘著氣說:“不曉得,不曉得啊。當時耳邊全是槍聲,好多人就在我的身邊,一個個地往下倒,直到我們沖垮了那堵牆,跑出好遠了,還有人在倒……我躲在歌樂山上的樹林子裡,躲了三天三夜啊,聽見農民們都在說城裡解放了,我才敢出來的。我一步一步,從歌樂山走到了這裡,這幾十里路,也不曉得是怎麼走過來的。逃出來的還有,我們都跑散了。我都找到你們了,他們也一定會找來的……”
梅俠聽了她肖伯伯這一說,高興得不得了,蹦著跳著又出去忙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氣說:“老肖,你聽說了劉石泉的什麼訊息沒有?”
老肖停下來問:“誰?劉石泉?讓我想一下。對了,是不是那個關在牢八室裡的老劉、劉石泉?不錯,這個人不錯,有骨氣,也有辦法,既不吃軟也不吃硬,敵人把他吊在樑上打啊,也沒說出半個人來。”
我說:“是啊,只要說出半個人來,我們全家就也會進了渣滓洞,也就不知道還有沒有今天了。”
老肖聽了,看看我,仔細想了一下說:“他好像沒有跑出來。大屠殺那天,下著雨,天都黑了,敵人才開始點名,第一批就有他,和蔡夢慰他們十二個人一起的。蔡夢慰你不熟吧?詩人,在牢裡還在寫詩。”
我說:“後來呢?”
“後來,敵人又點了兩批出去,都押到了松林坡。剩下的敵人來不及了,就把我們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