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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睡不著。”
連隊的頭部搖晃了一下,又向前爬了,第三排也跟著動起來,馬平穩地走著,緊貼在腿上的長矛在搖晃,顛動。
葛利高裡鬆開韁繩,打起盹來。他覺得:好像並不是馬在柔韌地邁著前腿,搖晃著騎在鞍子上的他,而是他自己正沿著一條溫暖的黑色道路向什麼地方走去,走得非常輕鬆,快活極了。
普羅霍爾一直在他耳旁叨叨什麼,普羅霍爾的聲音和馬鞍的咯吱聲以及噠噠的馬蹄聲混到一塊兒,但是這並沒有妨礙他的朦朧的無所思慮的瞌睡。
部隊走在鄉間土道上。寂靜得令人昏昏欲睡,耳朵裡吱吱直響。路邊,已經熟了的燕麥在晨露中顯得霧濛濛的。馬拉長哥薩克手裡的韁繩,把腦袋伸向低垂的麥穗。無_…_名*小說…*網…W M T X T。C O M整*理*提*供溫柔的曙光在葛利高裡由於失眠而腫脹起來的眼皮上爬行;葛利高裡抬起腦袋,還是隻聽見普羅霍爾單調的、像車輪一樣吱吱扭扭的嘮叨聲。
他被突然從遠方的燕麥地裡傳來的一陣沉重的轟隆聲驚醒。
“開炮啦!”普羅霍爾幾乎喊了起來。
他那牛犢一樣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恐怖。葛利高裡抬起頭來:眼前是本排下士的灰軍大衣隨著馬背的拍子,在他眼前晃動,兩旁是嚇呆了的田地,一壠一壠的黑麥還沒有收割,雲雀在電報線上空飛舞。連隊活躍起來,緊密的炮聲像電流似的流過連隊。被炮聲驚動了的上尉波爾科夫尼科夫,率領連隊飛跑前進。在村道的岔路口上,一家廢棄的小酒店前,開始遇到難民的車輛。一連軍容堂皇的龍騎兵,從第四連旁邊飛馳而過。戴著淺褐色高筒軍帽的騎兵大尉騎在一匹純種的棗紅馬上,嘲諷地看了看這隊哥薩克,並用刺馬針刺了一下馬。一個榴彈炮連陷在一片泥濘的低窪地裡。炮隊的馭手們在拼命抽打馬匹,炮手們在炮車邊忙亂。一個高大的麻臉炮兵從那家小酒店裡抱來一抱木板,大概是從木棚上拆下來的。
連隊追過了一個步兵團。步兵揹著捲起的軍大衣快步走著,陽光照在他們擦得鋥亮的鋼盔上,又從刺刀刃上滑下來。最後一個連裡,有一個矮小的,但是很淘氣的上等兵,朝葛利高裡扔了一個小泥團。
“接住,拿去打奧地利人吧!”
“別胡鬧,小騾馬。”葛利高裡在空中就用鞭子把泥團打落。
“哥薩克哥兒們,請捎上我們對奧地利人的問候!”
“你們自己會跟他們相逢的!”
先頭部隊裡唱起一支淫穢的歌曲;一個像女人一樣大屁股的步兵,在縱隊旁邊走著,不時用手巴掌拍著短靴筒子。軍官們不停地在微笑。迫在眉睫的危險使他們和士兵接近起來,他們變得寬容大度了。
步兵、輜重隊、炮隊和救護隊絡繹不絕,從小酒店向戈羅維休克村,像毛毛蟲似的爬去。已經感覺到了逼近的廝殺的死亡氣息。
團長卡列金在別列斯捷奇科村附近追過了第四連。和他騎馬並行的是個中校。
葛利高裡目送著上校勻稱的身材,聽見中校激動地對他說:“瓦西里。馬克西莫維奇,軍用地圖上沒有標出這個村莊。我們會陷於不利的處境。”
葛利高裡沒有聽見上校的回答。一個副官在催馬追他們。他的馬的左後腿有點兒瘸。葛利高裡在機械地品評副官的戰馬。
遠處,在田地的斜坡下,出現了一些矮小簡陋的村舍。團隊用變換不定的步伐前進,馬匹已經跑得渾身大汗。葛利高裡用手掌摸著自己棗紅馬汗溼得發黑的脖子,向兩旁張望著。村莊後面的樹林的尖梢,像把把綠色的尖刀一樣刺進蔚藍的晴空。
樹林那面,大炮在轟鳴;現在這轟隆聲震撼著騎士們的耳膜,使戰馬豎起了耳朵;在炮聲間歇時,步槍的射擊聲更緊了。榴散彈爆炸的煙塵消失在遙遠的樹林後面,從樹林右邊更遠的什麼地方,傳來步槍的齊射聲,時而趨於沉寂,時而又猛烈起來。
葛利高裡緊張地聽著每一個響聲,神經越來越緊張。普羅霍爾。濟科夫不安地在馬鞍上扭動,不住氣地嘮叨著。
“葛利高裡,他們的槍聲,——就像小孩拿棍子敲打柵欄的響聲。像嗎?”
“閉上你的嘴吧,嘮叨鬼!”
連隊開進了小村。家家院子裡都擠滿了步兵;小土房子裡亂成一團:家人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逃難。不論走到哪裡,居民都是滿面愁容和驚慌失措的神色。葛利高裡經過一家院子的時候,在馬上看見幾個步兵正在板棚裡燃起火堆,可是主人,一個高大、白髮的白俄羅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