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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絹,立刻又把手絹揉成一團,捂到嘴上,捂到由於睡眠不足發青的眼眶上……
葛利高裡放馬快跑起來。跑上山坡,看見有兩個騎馬的人和一輛大車,順著夏天的大道,緩緩地迎面走來。他認出騎馬的人是“牛皮小王”安季普和斯特列米亞尼科夫——村上頭一個黑頭髮、很伶俐的青年哥薩克。“車上拉的是死人,”葛利高裡打量著那輛牛車,心裡猜想沒等跟哥薩克們走近,就問:“拉的是誰?”
“阿廖什卡。沙米利、托米林。伊萬和”馬掌“雅科夫,” “陣亡的?”
“是的!”
“什麼時候?”
“昨天太陽落山以前。”
“炮兵連沒受損失嗎!”
“沒受損失這是紅軍在卡利諾夫角村~家的房子裡把咱們的炮手們包圍啦。沙米利正碰上啦,被……砍死了!”
葛列高裡摘掉帽子,下了馬。趕車的是一個奇爾河一帶的、不很年輕的哥薩克女人。她把牛停了下來被砍死的哥薩克並排躺在車上一葛利高裡還沒有走到車跟前,微風已經送來甜膩的屍體氣味。阿廖什卡。沙米利躺在當中。他的舊藍布棉襖敞著,沒有扣扣子,那隻空袖於壓在被砍碎的腦袋底下,多年以前就傷殘的、總是那麼靈活的半截胳膊,用破布片包著,顫抖著,緊貼在已經不會喘氣的高胸脯上。阿廖什卡僵死的呲著牙的嘴上留下了永恆凝結的惡狠狠的憤怒表情,但是已經無光的眼睛看著藍天,看著草原上空飄過的白雲,露出憂鬱的沉思神情……
託術林的臉簡直認不出來了;實際上,臉根本就沒有了,只是一塊馬刀斜砍出來的難看的紅肉的斷面。“馬掌”雅科夫側身躺在那裡,呈紅黃色,歪著脖子,因為他的腦袋差不多全被砍下來了。從敞開的保護色軍便服領口裡露出來被砍斷的白鎖骨,而前額上,眼睛上面一點的地方,有一個像放光的黑星星一樣的。染滿血的彈孔,大概是紅軍戰士可憐這個遲遲不死的哥薩克,就緊頂著他的腦袋開了一槍,所以甚至連火藥的灼傷和黑點兒都還留在“馬掌”雅科夫僵死的臉上。
“喂,弟兄們,咱們來祭奠祭奠自己的同村人吧,為了使他們的靈魂安息,咱們抽支菸吧,”葛利高裡建議說,把馬牽到一旁,鬆了馬肚帶,去掉馬銜,把韁繩纏在馬的左前腿上,放馬去吃那緞子似的、挺直的嫩草。
安季普和斯特列米亞尼科夫很高興地下了馬,也拴上馬腿,放去吃草一他們躺了下來,抽起煙。葛利高裡看著那隻身上的毛已經結成一塊一塊的,但是還沒有脫下來,伸長脖子去吃小草的牛,問:“沙米利是怎麼死的?”
“唉,潘苔萊維奇,——都是因為他自己瞎胡鬧。”
“怎麼回事?”
“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斯特列米亞尼科夫開始講起來“昨天,正晌午的時候,我們出發去偵察。是普拉東。里亞布奇科夫親自派我們去的,由一個司務長率領……安季普,昨天跟咱們一塊兒去的那個司務長叫什麼來著?”
“誰他媽的知道他叫什麼!”
“好啦,叫他見鬼去吧!我們不認識他,是別的連的。是啊……我們就騎馬去啦,一共是十四個哥薩克,沙米利也跟我們一塊兒去啦昨天整天地都很高興,可見心裡是一點兒什麼預兆也沒有!我們往前走著,他搖晃著那半截胳膊,把韁繩放在鞍頭上,說:”唉唉,咱們的葛利高裡·潘苔萊維奇快點兒回來吧!跟他一起喝兩杯,唱唱歌多好啊!“就這樣一直到我們走到拉特舍夫斯基山崗以前,他一直在唱著:我們像蝗蟲一樣,在山崗上飛翔。
所有的頓河的哥薩克喲,都用單打一的步槍打仗!
好,我們就這樣——已經是走近爛泥溝了——走進一片窪地、這時司務長說:“弟兄們,哪兒也看不到紅軍。大概他們還沒有從阿斯塔霍沃鎮出發呢。莊稼佬都懶得起早,大概現在才吃午飯,正在燒烤霍霍爾的母雞哩。來吧,咱們也休息一會兒,不然咱們的馬都累出汗啦、”我們就說:“哪好吧。”於是都下了馬,躺在草地上,派一個監視哨到小山丘上去。躺在那裡,我一看,過世的阿廖什卡正在他的馬身邊忙活哪,在松鞍褥下的馬肚帶。我對他說:“阿列克謝,你最好還是別鬆開馬肚帶,萬一咱們要緊急行動,那時候你那隻壞胳膊怎麼緊馬肚帶呀、但是他呲著牙說:”我比你緊得還要快呢!小毛孩子,你倒教訓起我來啦?“好,就這樣把馬肚帶鬆開啦,馬嚼子也摘掉啦。大家躺在那裡,有人抽菸,有人在講故事,也有人在打噸兒。而我們的監視哨這時也打起盹兒來啦。在一個小土堆下面——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