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看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槍裝進衣袋裡,她完全成了個小孩子,眨著眼皮咕嚕著說:“三天就三天吧!今天不算!為了保護它,剪掉了一塊紅被面子!”
沈振新看著她那頑童似的眨眼撅嘴的神態,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哎呀!哪來的一股香味?”姚月琴促促鼻子問道。
“後方帶來的小菜!拿一點去!”沈振新指著窗臺上的小綠罈子說。
“又不是帶給我吃的!”姚月琴笑著說。轉過眼去,她看到桌子上攤著的一堆信箋,便問道:“大姐來了信嗎?”
“唔!”沈振新應了一聲。
姚月琴的靈活的眼珠飛快地轉動起來,眼光在沈振新的發光的臉上掃視一下,便笑了一聲跑走了。
站在門邊的李堯,聽到軍長和姚月琴心情活潑的談話,看到軍長愉快的神氣,不禁惶惑起來。他為什麼剛才那樣不高興?心思那樣重呢?現在又為什麼快活起來了呢?李堯想象不出來,軍長既然無憂無愁,李堯也就高興起來。他告訴沈振新說:“小湯去問過總務科,說後方沒有歸隊的傷員來。”
“啊!”沈振新吸著煙應著。
“天不早了,該休息了!”李堯說著,替沈振新攤開了被子。
“小楊的老婆你看見過?”沈振新問李堯道。
“楊軍的老婆?”李堯沉楞了一下反問道。
“唔!”
“錢阿菊?看到過!怎麼樣?”
“到了後方。”
“會嗎?她怎麼摸得到的?千山萬水的!”李堯驚異地問道。
“小楊的父親給反動派打死了,母親給抓在牢裡!他老婆一個人逃出來的!”沈振新抑低著聲音說。
李堯的臉色立刻變得白慘慘的,憤恨的光芒從他的眼睛裡噴射出來。
“不知你家裡怎麼樣?還有什麼人?”沈振新低沉地問道。
“有仇總是要報!隨他去!一個老媽媽,七十多歲啦!別的沒有人!”李堯搖著手說。
沈振新坐到桌子面前,拿出信紙信封,準備給黎青寫封回信。
“是黎同志來信說的?”李堯低聲問道。
沈振新“唔”了一聲。
李堯明白了沈振新先前沉思難過的來由。他看到桌子上的洋燭快要燒完,便重新點上一支。在沈振新拿起筆來的時候,李堯帶頭憤恨走出了屋子。
沈振新拿起筆來,剛寫了幾個字,姚月琴又慌張地跑進來。
“我的筆?”姚月琴剛跨進門就連忙問道。
“這是你的?”沈振新隨口問道。他因為集中思想寫信,沒有注意到手裡的筆,原來是姚月琴遣留在這裡的,姚月琴來尋找,他才發覺手裡拿的不是他自己的筆。
“你在給大姐寫回來?那你寫吧!”姚月琴說著,“咯咯”
地笑起來。
沈振新把筆遞還給姚月琴,到床上的衣服上拿筆的時候,姚月琴急忙地伸過頭去,看著沈振新已經寫在信紙上的兩行字。
“鬼頭鬼腦!走開!”沈振新一回身,看到姚月琴伸頭探腦的樣子,指頭點著姚月琴的腦袋說。
姚月琴伸伸舌頭,笑著說:“大姐也有信給我,我也去寫回信給她!”姚月琴笑了一聲,便跑了出去。
靜靜的春夜裡,從視窗吹進來的帶著香氣的風,微微地搖盪著晰白的燭光。燭焰的尖端上冒著灰白色的輕煙,好象一壺熱茶在晃了一下以後,從壺嘴子吐出來的絲絲熱氣似的。月光從視窗和門縫探進來,在牆壁上映出一個比沈振新的身材肥大得多的影像,彷彿是為了不使深夜作書的人感到孤單冷寂,來作個陪伴似的。
沈振新手裡的筆尖子磨擦在紙上,發出輕微的“噝噝嚓嚓”的聲音。
三三
寫好了信,不常提筆的手覺得微微痠痛。沈振新把信封好放進皮包裡以後,走出了沉寂的屋子。
皎潔的月光裝飾了春天的夜空,也裝飾子大地。夜空象無邊無際的透明的大海,安靜、廣闊、而又神秘。繁密的星,如同海水裡漾起的小火花,閃閃爍爍的,跳動著細小的光點。田野、村莊、樹木,在幽靜的睡眠裡,披著銀色的薄紗。山,隱隱約約,象雲,又象海上的島嶼,彷彿為了召喚夜航的船隻,不時地閃亮起一點兩點嫣紅的火光。
他信步地在月光下面走著,兩隻手插在馬褲袋裡。
不遠的地方傳來“咯咯咯咯”的清亮而柔和的笑聲,刺破沉寂的夜的薄幕,停足一聽,原來笑聲是從梁波的屋子裡盪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