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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為了掩飾,阿菊向房門外喊問道:“乾孃!雞叫過三遍了嗎?”
乾孃和乾女兒串通好了似地回答說:“剛叫過。人家的雞不還在叫嗎?”
楊軍的眼睛在黑暗裡瞪著阿菊。
阿菊點亮了燈,撥著燈草說:“臨走還跟我發性子?”
她把楊軍的鞋子順了一下。楊軍拔起鞋子,就慌慌張張地收拾著東西,找這樣,這就不見,找那樣,那樣沒有。
阿菊看他那股著急的勁兒,“噗嗤”一聲地笑起來。
“早就給你收拾好了!”阿菊坐到他身邊說。把打好的一個青布包裹放到他的面前。
楊軍一一作了檢查,沒有發現漏掉什麼。
楊軍急急忙忙地漱洗以後,就跑到隔壁的大屋子裡去。
大屋子裡的同志們正在“呼呼啦啦”地吃飯,楊軍覺得時間的確還很早,心也就鎮定下來。
阿菊到大屋子門口喊楊軍回來吃飯,楊軍出了大屋子,她伸長脖子向裡面瞧了一瞧,準備到前方去的同志們穿的一色新軍服,跟楊軍的和她的一樣,草綠色的。
“排長嫂嫂,吃飯!”不知是誰嚼著小菜叫道。
“不客氣!”阿菊挺鎮靜地回答了一句。
阿菊走了以後,吃飯的人彷彿加了一樣新鮮菜,津津有味地七嘴八舌地談論開來:“不該叫嫂子!”
“叫什麼?”
“叫同志!人家參加了革命工作。”
“同志?她不是楊軍的老婆?”
“叫老婆也不好聽!”
“叫什麼?叫太太,更難聽!”
“叫夫人!”
“呸!又不是做大官的!”
“有一回,文化教員說的,頂好叫‘愛人’!”
“咦!我叫不來!”
“你叫什麼?”
“叫孩子他娘!”
“沒有孩子呢?”
吃飯吃菜的聲音,碗筷碰擊的“噹噹”聲,和著譁笑聲,加上門外雞叫四遍的“喔喔”聲,夾雜交響地騰了起來。
拂曉,空中迷濛著一層輕紗似的薄霧,一些鳥鵲在看不清楚的樹木上、田野裡“喳喳”的叫著。
楊軍揹著打得十分結實,但是顯得肥大沉重的揹包,在大屋子門口吹響了炸耳的哨子。
在隊伍前面,他精神抖擻、聲音洪亮的宣佈道:“我們都是身上有傷疤的人,為的趕到前方投入戰鬥,今天的路程是七十里,過一座山,不高,五百二十米。”
有一個同志伸伸舌頭。
楊軍大聲問道:“走得動走不動?”
所有的人一條腔地高聲回答:“走得動!”
聲音衝破薄霧,太陽的橘紅色的光輝從海底升上來,天際掛起了彩色繽紛的帷幕。
小小的隊伍開始出發,後面跟著一百多個挑著重擔的民工,他們挑的是修械所突擊加班趕造出來的中型、大型的手榴彈和迫擊炮彈等等。
阿菊穿著她的新軍服,鞋子還是繡著小蝴蝶的那雙,沒戴軍帽,頭髮給大紅梳子梳得很光,和俞茜、她的乾孃她們站在隊伍必經的路口,佇望著隊伍,佇望著楊軍。
在楊軍快到身邊的時候,阿菊的心加劇地跳動起來,她想起五年以前送楊軍參軍的情景:那是在自己的家鄉,那時候,楊軍和她都還是不大懂事的孩子。現在,是在遠離家鄉的山東,楊軍長得那樣壯,成了英雄;自己呢,也成了革命軍人。想到這些,她有些難過,但又很快樂,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又酸又甜的滋味。
楊軍走到她的面前,腳步似乎放慢了一點,阿菊正想說句什麼,隊伍裡和送行的人們的幾百雙眼睛,彷彿一齊向她投射著逼人的光箭,她想好的一句什麼話,便在眾人的眼光下面給逼得慌忙遁走,她的身子也就微微地震顫起來。象是大冷天喝了一口熱湯,很舒服,但又有些經受不住似的。
這時候的楊軍卻朝著餘老大娘、阿菊和俞茜她們這一堆人一邊走,一邊說了一聲:“大娘,打了勝仗,我寫信給你啊!”
誰都明白,楊軍的這句話是對餘老大娘說的,也是對他的阿菊說的。
阿菊自己也很明白。她會心地笑了,象昨天夜晚在小鏡子裡笑的那樣。
俞茜的小眼睛盯了阿菊一下,火速地跑走開去。
楊軍,隊伍,沐浴在紅日的光海里,腳步走得那麼有力,那麼輕快,彷彿腿上裝上了車輪子似的,只是向前,只是向前疾駛。
他們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