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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之後,他每一次回唐坊,每一次見到她時,她都能從他的眼光中發現這樣的質問。
她原本並不明白是為什麼。
“我聽那僧人說起,才知道鴨築山百里山脈中,有幾百座扶桑村落,他們的土地雖然是駐馬寺的寺產,每年都有僧官去收糧,但因為地處深山,不與外界相通,就算是佛法也無法教化,所以這些村子裡有一樁沿承了不知多少年的風俗……”
說話間,他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出答案後,便轉過了頭,看到了屋後遠處,鴨築山蒼綠低圓的連綿山巒。
駐馬寺的佛印銅鈴依舊在夕陽下閃爍。
“我這才知道,每年扶桑的春秋日祭,鴨築山方圓百里的扶桑男女都會聚集在一起,在祭日的三日三夜裡,不分血脈遠近,不論綱常倫理,都在樹林黑暗中隨意交-配……”
聽到這裡,她的心猛地一跳,連她自己也聽到了那巨大的卟嗵聲。
王世強顯然也感覺到了,他猛然從廊板上站起,目光兇狠,盯住了她。
“心虛了?”
他再沒有從方才踏進這院子裡起,雖然高高在上卻仍然風度翩翩的大家儀表,他仗著長年走海押船訓練出來的一把子力氣,探手就抓住了她的右肩,把她拖到了面前,用力之大幾乎要把她的肩膀給捏碎了。
“你說——”
他說話的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說什麼!?”
她迅速回過神來,恢復鎮定,掙脫不開後皺著眉,忍痛回視,他那並不俊美卻也端正英郎的面容因為長久暗藏的憤怒,已經扭曲了起來。
他盯住了她,好在還沒糊塗到大聲咆哮,知道要壓低了聲音,貼在她的耳邊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說,你是不是——”
“你在胡扯什麼!?”
她沉下了臉,哪裡肯和他如此拉扯——見他已經是說不通,毫不客氣按照老三季辰虎以前教過她的手法,左手擺成了手刀形,用力一刀,重重切在了他手腕的軟筋上,也是壓低聲音叱著,
“不知道好好說話嗎?”
他臉上神色一抽,顯然已經是極痛,卻居然仍然不肯放手,反倒更用力了些,他畢竟不是文弱書生,讓她那也只是多年前挖河開坊訓練出來的女人力氣,根本沒辦法施展出來。
開坊這些年,她也只是跟著坊民們一起,每年生意淡季時聽從三弟季辰虎的安排,每天操練而已。
“你沒聽那和尚說是深山裡的扶桑人才這樣嗎?他們是沒開化的蠻夷!我可不是!”
她心中惱怒,卻只能向他解釋。語氣卻也有些不穩。
“你不是?”
他咬牙切齒地盯住了她,仔細看著她的神色變化,一絲異常都不肯放開,
“你不是你急什麼?那和尚說祭日是春秋兩祭,不就是開春種地和秋末收糧的日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駐馬寺的僧官每年都是秋祭去各村裡收糧?你以為我不知道,唐坊最開始建坊的錢,就是你走私糧食得來的?是你賄賂了駐馬寺裡僧官,賤價從這些扶桑山民手裡收糧?”
他終於控制不住,怒聲罵道:
“青娘!青娘!你說,你是不是一直就沒對我說過實話?虧我那些年對你一心一意——”
她本來也是心神煩亂,聽到他聲音漸高,頓時知道不好,哪裡肯讓他發起怒來驚動了後院和院外的人,她先是穩住了心神,斷然回答,道:
“王綱首何出此言,我自問與你相識以來,在這件事上,並沒有騙過你。”
說罷,趁他一時的神色和緩,她立時又是一個手刀砍在了他的右手腕,趁他疼痛時,她毫不遲疑伸手,隔袖抓住了右小手臂上的麻筋,兩個手指用力一扭。
他終於悶哼了一聲,顧不上心中受欺的憤怒,把她推開,各自後退了一步。
“王綱首不知道自己是大家子弟嗎?這樣失禮,在唐坊裡都會被人笑話。”
她沒好氣地揉著肩。
她前世可是累得像狗,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這一世十四歲就遇上了王世強,十六歲相戀,早知道他的性子剛硬,她有時候要是身邊沒有別人,一個人和寺裡來的年輕僧官或是東坊裡年輕宋商多說了幾句,叫他知道了,就要生氣吵架。
她根本不可能揹著他亂來。
至於十四歲以前,在駐馬寺裡……
“你難道也要說你不是在祭日裡去收糧?”
聽到她剛才的斷然否認,他總算也是冷靜了半分,冷著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