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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留待後日吧】我辭職去後,局長大為惱火,在全國系統內出現我這樣的“叛徒”,於局裡是難堪的。處裡通知我家人,要我回去,只要認錯,尚有生機;父母操心如焚,輾轉求我即使辭職,也先回去辦好手續。我正好受人所託,也要回去一趟,正要成行,武漢的朋友告訴我,有個海島的女孩來找你來了,一番描述,我知道是她竟然尋找來了。那時如處亂世,我只留言島上見,便先回了。
這已是七月了,原先還在觀風的各地各部門,已知大勢所向,終於開始行動了。內地的追捕組也都紛紛住進了“我局”。局裡要我報告出逃一月的全部活動,我拒絕,堅持辭職。而此時,w君的聯絡人也來到我處,她也從湖北迴來了。我將來人藏在我租來的一所村居里,她隱約感到來人的重要,給我說可以安排到她那兒去。我想此事的危險,還是不要禍及無辜為好,就拒絕了。
三天後的一個深夜,村居被包圍,連我一起給抄了。我還算是現役警察,交給本局偵訊,來人則被航運走了。再之後,w君也被捕,牽連一圈人入獄。【事見海外出版物《情義無價》】我在審查階段,給局長長信兩函【這個內心善良清醒的人已經去世,謹此哀悼】,局長在一個黃昏獨自來看我,然後說,你辭職回去怎麼辦?我說回山,當無大礙。他暗示我說,那你自己走吧,手續以後再說。我終於千里走單騎――一個人騎著摩托向故鄉的深山趕回。
臨行之際,我和她再次告別。亂世兒女,沒有任何相約相誓,除開無可奈何的淚水,終也無從說起。
七
1992年的春天,我在武昌起義門55號勤奮的打掃高牆下的狹窄院子。身上穿著藍底白槓的制服,頭髮則早就剃光了。那天的太陽似乎很好,一個外勤的囚徒進來悄悄告訴我――你姐姐帶了個女孩來看你,不讓進來,你姐姐正和他們在吵架。我站在平臺上守候,我急切地想看到是哪位朋友難中相訪。李隊長是個好人,見我違紀張望,過來勸我進去,說他們正跟上面交涉。我說我只想知道是哪位來了,李說是你海南的女友;估計不會讓你們見。
我大約猜到是她來了,果然一會兒,她出現在第二道鐵門外。我們之間相距十幾米,隔著鐵柵欄可以相望,但不能大聲喊話,於是只好互相傻笑;偶爾趁管教不備,問一聲還好吧。就這樣痴痴傻傻的對望了十幾分鍾,心中有萬千傷感,此際也唯餘一笑了。我瀟灑的拍拍禿頭,表示一切皆無所謂,然後不斷揮手讓她離去,我不想連帶她再挨一場不必要的呵斥。
這一面,於今就算是最後的揮別了。那些年大抵有過一些通訊,因為都要接受檢閱,自然也只能各敘別況而已。我鼓勵她去戀愛,她也清醒的認識到我並非一個可以做丈夫的人;經此劇變之後,人都忽然長大了,所謂百年心事歸平淡,輕鬆交往之中,反而多瞭如許理解和愛惜。
1995年,我出來之前,她結婚了,正計劃出國。我趕到海島,隱約還想送行,以表達積年的謝意。她卻正好回老家辦手續去了,緣慳一面。之後,她來年會突然來信或者電話,告訴她做母親了,又做母親了,再做母親了。大家寒暄問候,萬里之外,聊存一分高誼。而我自己,則仍舊在人世間謔浪風塵。十幾年過去,許多故人都在人海里一去無跡,想到各有一份各自的福報,與其相濡以沫,還真不如相忘於江湖,漸漸往事也就開始漂淡了。
從青春革命到醇酒婦人,這幾乎是我們那一代多數人的宿命。雖然並不曾為當初的激情理想和輕生躁進而後悔,但所有的浪漫最終都會復歸於現實。而現實的鐵欄,何曾有過稍懈。那些被改變的命途,相對於那些被譭棄的生命來說,卻又終歸是輕如鴻毛的。而我們在苦難中所經歷的溫情,已然是蒼白歲月裡的燦爛底色,對此,我們又何能怨懟。
八
又是音訊杳無的兩年後,一個來自南太平洋的某個島嶼的電話打進了蒼山腳下。她說她偶然上網讀到了我的一些文章,她沒想到在那之後,我又經歷了許多。我們依舊是笑著說話,嘻嘻哈哈的彷彿最初的時光。但17年意味著什麼?一個那年出生的孩子已經開始上大學,但他【她】卻可能完全不知道當年的血火故事,更無法想象會有無數的人失蹤或者遠走天涯。
歷史正被人有意的掩埋,當所有驚心動魄的往事都焚燬於心爐之後,一切確如昆德拉所說――萬劫不復了,彷彿從未發生過一樣。
她說你是該坐下來寫了,你也許需要一個花園,一片草地,一個面朝大海的房子,當然最好還要個真正欣賞理解而又毫無要求的女人。她說可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