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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不情願,幾個月沒洗澡,埋埋汰汰的,讓人家姑娘給拾掇,他害起臊來,閉上眼睛,兩隻手很想移下去捂住那兒。待以後出了院,再見到這些姑娘,一米八老爺們的臉往哪揣呀。
軍醫用清水沖刷他的大腿,泥是紅的,血是紅的,紅水漸漸流下,夾雜了碎肉和骨渣。傷口畢現。腳完了。用何等的想象力,也不能把眼前的筋筋絡絡還原成腳的意象。爆炸力向上傳導,小腿骨劈裂,糊狀的骨髓把紅肉絲紫筋條染得晶瑩,沒血色的面板還看得過去,裡面的肌肉組織卻鬆散得象壞了瓤的西瓜。小腿無法保留。局麻。刀刃貼著骨頭,又一推一拉變角度,軟組織上下脫節。鋸骨的鋼鋸是管工通常用的那種,鋸身和鋸條經過高溫消毒,用起來得心應手。鋸齒與腿骨的磨擦聲在潘玉琪聽來,象很遠的地方有一臺水泵在工作。
讓潘玉琪支著一根柺杖立在前排最中間,你們一定認為再合適不過。問題是,那條腿按炸還是按手術後處理,這要聽聽他本人的意見。
野戰二所收過潘玉琪,又送走了,送行的有政治處副主任,營教導員,組織幹事,軍醫。
清明節,我們在殯儀館的一間供滿鮮花菸酒的小屋裡見到他。他身穿軍裝,隔著玻璃看我們。他一米八的偉男子,睡在一尺見方的大理石骨灰盒裡。他依然裸著,服飾的灰燼早隨蒸騰的煙氣從高大煙囪奪路而去,他留給後人的是燒煉後高度純化的裸骨。
塑上他,為他塑一座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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