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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著一架合不攏的圓規。腳怎麼辦?遍地的水漬,腳一沾地就犯疼,穿鞋更受不了,再說也沒鞋,解放鞋的橡膠底部分全讓老鼠當繭子嗑了。他有辦法,沒辦法就不是他了。人到沒辦法時就有辦法了,所謂沒辦法是逼得還不夠。你們不有的是編織袋嗎?同尿素化肥袋的區別僅是顏色,軍綠色,裝上土封堵洞口用的。這就行。
他動了。搬起左腿,套上一隻編織袋。搬起右腿,套上一隻編織袋。拔起身體,立穩,兩腿分成八字,兩手提編織袋口。你們漠然注視著,誰也不上去幫他一把,目送他搖動鴨步向洞口挪。他的瘦屁股泡得挺白,你們想,也就看到了自己。他嘩嘩嘩嘩地辦完事,轉身向回搖,提著那無襠的褲腿,不,過膝的筒靴,不,活動的地毯,會享福呢。
又突地,洞外槍響。轟!手榴彈。你們,他,一群裸人,全沒了痛苦,抓武器,撲到洞口,表情嚴峻得讓人掉淚。
至於他,塑不塑都無所謂。
有戰鬥英雄的稱號,不等於是老前線。他看你們奇怪,你們看他也稀罕。待到他不奇怪了,他就進入了英雄行列。
向小平衣冠齊整向一線走,路過一個炮陣地,炮手們全部赤身操作。他驚訝地問:“你們怎麼連個褲頭也不穿?”炮手們瞅瞅汗水常駐透軍衣的向小平,象看穿棉衣棉褲進澡池子的傻二哥。
他又來到你們的一部分人當中。在小水坑邊,他遇到本連的第一位裸人是軍醫。
軍醫的雄性美相當充分,瀑布般的絡腮鬍掛下半尺多長,寬闊的胸膛生滿奶油小生們妒羨的胸毛, 又有貓耳洞給慫恿出來的汗毛, 乍一看,向小平差點叫你們“野人”。
向小平問:“怎麼褲頭也不穿,都光著屁股?”
軍醫以你們裸體人的自豪說了你們的一句名言:“這就是光屁股蛋兒的地方。”
聽聽,屁股蛋兒,只有你們老前線對臀部才叫得出這親切的暱稱。軍醫剛從軍醫學校畢業不久,臨參戰才抽調過來的,一個書生氣十足的人,幾個月就儼然是高陽酒徒,連口語乃至口氣都不僅基層化而且前線化了。
向小平逗他:“叫越軍女的發現,可給你們抓去喲,老越可有寡婦連。”
大鬍子軍醫說:“正因為有寡婦連,咱不穿褲頭,才不打我們。”
媽的,在一線,事兒都顛倒過來了,接受這種顛倒很不容易。向小平堅持穿褲頭。穿褲頭是要付出代價的。熱,熱也穿,畢竟是人,祖宗還曉得掛樹皮圍樹皮呢。
他四下游擊,冷槍手本無固定位置。穿褲頭顯然有些特殊化,配合他打冷槍的弟兄們全都一絲不掛。他看出來,排長們最聯絡群眾,去連部開會,鋼盔往頭頂一扣,叼上顆煙就齊了。光腚去,光腚回,好象上了趟茅房。連隊幹部有的光腚,有的不光。穿褲頭是一種身份,營團幹部穿褲頭率佔百分之百,大簷肩章和黑皮鞋不穿可以,最後一道防線不能崩潰。向小平怕兵們說他冒充幹部,但還有別的可怕的,一種怕產生內耗,褲頭留在向小平身上。
他照例對受教育最多又退化最快的大鬍子軍醫表示不敬。他們住在鄰洞,來往密切。洞口極小,向小平瘦小,進出自如,大鬍子軍醫稍壯些,進洞必須先臥倒,腳腿先進,再抬進臀部,再上身,再頭。向小平常常在裡恭候,軍醫的臀部進來時,就用樹枝突然一戳。洞內多蛇,時不時還能見到白尾梢的大蠍子,屁股上冷丁來個動靜,軍醫打個激靈,躥出洞,摸摸屁股上沒什麼損失,朝洞裡吼:“哪個?”哪個他也奈何不得,要想發作,向小平一把抓住他的鬍子說:“敢動?”軍醫馬上求饒,每逢這時,向小平訓他:“叫你光屁股蛋兒。”軍醫以鬍子為榮耀,你們裸人世界產生了三個大鬍子冠軍。軍醫是絡腮鬍的代表。通訊連有個電臺兵是卷鬍子代表,鬍子象在理髮館燙過,常被你們用來作一些不雅的比喻。山羊鬍代表是五連長。一次,三個大鬍子湊巧到集團軍開會,集團軍政委聞知,專門去看望他們,併合影留念,也是大鬍子軍醫被向小平諷刺挖苦的動力之一。
大鬍子軍醫沒能感動向小平,向小平是被他自己打敗的。
洞內缺水,常常發生洗褲頭還是喝到肚裡去的痛苦抉擇。襠裡焐出痱子,奇癢難撓。要屁股還是要面子也提到議事日程上。你們好辦,先上到陣地,大家一起脫,彼此彼此,在同一起跑線上。向小平不行,這個陣地他來的晚,來晚了還穿著褲頭到處取笑裸人,在他的冷槍戰果中,還有一定比例的對方裸人(一律男性)。你們這群裸兵同仇敵愾,倒要看看他向小平能堅持多久,更要看看他去掉褲頭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