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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切都沒怎麼變,只是時間從秋天變成了冬天。村裡的土路上積雪未消融,化了又凍,變成黑白混雜的冰渣。
路上沒有人,似乎都躲在家裡貓冬。兩邊院牆頭生長的雜草都枯了,在寒風裡瑟瑟發抖,上頭還掛著鞭炮的碎屑,也許是誰家嫁出了新娘子。
幾隻灰褐色的麻雀在不遠處的路面上蹦蹦躂躂,見李真走過去便齊齊飛走,落到電線杆上好奇地看著他。
他沿著村間土路前行,花半個小時穿過村落,又經過一眼上了凍的青石井、三座草垛,來到那家小賣部門前。
兩扇木門上的玻璃依舊是灰撲撲的,但裡面卻似乎很熱鬧。幾個男人湊了一桌在打撲克,還有幾個人坐在一邊的土炕上抻著脖子看。屋裡子煙霧繚繞,嘈雜的人聲隔老遠就能聽得見。
於是李真走到門口,推開了門。
屋子裡的人看了他幾眼,聲音稍低了些,但並不如何驚訝。
就連店主人也只是抬了抬眼,招呼道:“買點兒什麼?”
也許在他看來李真只是村裡某家人從城市裡回來過年的親戚。但李真卻把他認出來了。
他還穿著秋天的那件羊毛衫,只是在外面披了件軍大衣。小店櫃檯上的貨色不多也不少,他曾經吃過的那種麵包還擺在櫃檯上面。
其實時間不過幾個月而已,他卻覺得眼前的情景恍若前世。
他笑了笑,從人群當中走過去,將手裡的兩大包東西放在櫃檯上。說道:“王叔,你不記得我了?”
那男人愣了愣。然後仔細打量眼前人。是個看起來極英俊挺拔的青年,乾淨整潔,從容不迫,臉上還有和善的笑容。這樣的相貌和氣質,倘若在別處見過一次沒理由記不得,然而對方知道自己姓名。語氣又那麼熟……
他一時間真有些迷茫了。
坐在一邊土炕上的幾個男人也端詳著李真,低聲猜測他到底是誰家親戚。李真不想為難眼前的“恩人”,就低聲提醒道:“秋天的時候,我來過這。您給了我40塊錢,還有兩位——”
店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哦,你是那個……那個……”
李真笑著點頭。
卻沒想店主趕緊從櫃檯後面繞了出來,拍著他的胳膊:“來來來。裡面太擠了,咱出去說。”
他沒想到對方會是這種反應。就拎了兩包東西跟著走出去了。一出門,店主就低聲問:“你現在沒事兒吧?”
李真倒是被他弄愣了,疑惑地皺皺眉:“……什麼事兒?”
“你當時身上那血——”店主帶著謹慎的神情看著他,放低聲音,“事兒了了?”
李真想了想,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了。一時間百感交集,險些愣在原地。
原來這位王叔當初是覺得……自己弄出了人命?他回想起當時另外兩個男人對他說的話——王叔的兒子也像自己這般大,因為地震受了傷。送到縣醫院去了。
所以當時那個憂心忡忡地男人才那樣慷慨大方地給了自己40塊,又沒有追問其他的事情嗎?不過這種事……
他愣了一會兒,搖搖頭:“本來也沒什麼事兒。那血真是我的,不是您想的那樣。我找著家裡人了。一直沒忘記您那40塊——要不然當時我都不知道怎麼熬過去。”
店主出了口氣,露出笑容來:“哦……那就好,好就好。”
隨後忙擺手:“走,去我家坐會兒。唉,就為那40塊錢大老遠又回來一趟……”
他帶著北方鄉下人那種特有的禮節引李真往家裡走,一路上客氣地說著話,李真也就溫和地應著。但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店主人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真的沒事兒了啊?”
李真在心裡無奈地笑笑,將右手的袋子交到左手上,從內兜裡摸出自己的軍官證遞給他:“您看。”
店主狐疑地接過去,翻開一看,當即變了臉色。他將證件上的頭像與眼前的年輕人對照了一會,忙雙手遞過去:“哎呀……這怎麼說的!你是軍官哪!我都沒看出來……先前我還以為……”
他一邊說一邊重新打量李真,心裡已經認定這個年輕人也許是個了不得人物——至少家裡有個了不得的人物。幾個月前還是衣衫襤褸、六神無主的樣子,而今卻變成了中尉軍官……
一般的老百姓可沒這個本事!這個村裡別說中尉軍官……就連鄉政府的公務員都難得見上幾回。他一時間表現得有些惶恐,之前敦厚的氣質消失不見,一邊因為自己先前的猜疑而暗暗憂心,一邊又忍不住依據自己極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