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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以來的最強者。
腳步聲在王座之前停住了。
李真緩緩轉過身。因為大廳裡的燈光亮了起來。但那樣的光亮相對於這個深邃寬廣的廳堂來說仍顯不足。於是他的面孔依舊模糊,掩藏在淡淡的陰影之下。
他看到有人一個接一個地從大廳兩側的粗壯石柱之後走了出來。他們看起來像是獵食的狼群,臉上是激動與嗜血的神情。
來者一共十三人。他們沉默無聲地在他面前站成一排,以毫不掩飾的陰冷眼神打量他。
李真看了他們一會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身繼續向那尊冰冷的王座走過去。
轉身——這是一個多麼好的出手機會。
然而竟無一人向前踏出一步。這一點就連埋伏者們都覺得疑惑不解,轉而就變成內心中愈發濃重的忐忑與畏懼……這是何種可怕的餘威。竟使他們在面對這樣一個失掉了能力的“普通人”時依舊畏縮不前?
但最好的機會已然錯過。他們看著李真在高高的王座上坐下來,疲憊地靠上靠背。他自上而下,用平靜的眼神俯視他們。彷彿若有所思——那眼神似乎穿透了這十三個的人的身體。延伸向更遠處。
第一個忍耐不住的,是一個女人。
這是一個極強壯的女人。她只向前踏出半步,便使得她的同伴們肌肉緊繃。
“暴君!今天你的末日到了!”她高聲宣佈,但卻更像歌劇唱白,“你就沒有覺得你的身體已經快要崩潰了麼?!”
“我是克勞迪婭?希弗——”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到李真的身體微微前傾。於是高度緊繃的精神令她下意識地住了口,只一瞬間便在自己的身前佈下了一層堅不可摧的防禦網。
但李真只是欠了欠身。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儀式會令某件事更具神聖感,更能夠激發出人們內心的勇氣。這女人似乎就在進行一場“儀式”——宣告暴君的滅亡——就像古代那些在陣前來回策馬賓士高呼的將領一樣。可惜這勇氣被李真的一個微笑動作再次撲滅了。
直到直接面對這暴君的時候。這十三個人才意識到,他們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質。
或許甚至不是心理素質的問題……而是人類對於強大不可摧毀的太古兇獸,發自基因當中的敬畏恐懼。
“給我……醒一醒!!”一個高大的男人怒吼起來。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嗡嗡作響,彷彿身前堆疊著十幾個擴音器。但效果並不僅僅是震耳欲聾——與此相伴的。一股莫名的勇氣忽然從這十三個人的心中噴薄而出。
倘若在古代,這人或許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激勵全軍士氣的祭祀。眼下,此地,儘管他這一聲吼叫的效果因著眾人心中原本那股強烈的恐懼感而有所削弱,但仍舊使得每個人精神一震,彷彿忽然從夢魘之中擺脫出來了。
這直接作用與精神的異能讓他們挺直了腰桿、抬起了手臂、心中重新燃起鬥志——決心將那王座上的暴君滅殺於此處。
但就在此時,那王座上的君王說話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具有穿透力。低沉、清晰,彷彿直接在每個的耳邊響起。又彷彿來自這大廳的四面八方。
他略顯疲憊地嘆了一口氣,說:“在我還是少年人的時候,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他抬起頭。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然後越過他們的頭頂,彷彿看向更遙遠的未來、或者更遙遠的過去。
這句話竟然又令那些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的刺殺者們停了下來。有那麼一瞬間,他們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目光當中無聲問詢自己剛才是否出現了幻聽。
他……在做什麼?在說什麼?在這種時候?
緊接著他們聽到那位君王又說:“一個平凡的理想主義者。我所求的,只是安穩平淡的日子。”
“但後來我得到了這力量……我變成了一個擁有力量的理想主義者。”他被陰影遮掩的臉上似乎露出微笑。“你們知道,人一旦擁有了力量。就會想要得到更多。”
“再然後我殺死了一些人。該死的,或者不該死的。那時候我厭惡他們所做的事情,認為他們罪有應得,不值得憐憫。後來有些時候我會問自己,那是他們的本心嗎?他們本意如此——讓自己變成那種可悲可鄙的人嗎?”
“有些是的。但大多數不是。甚至我想在那些人裡,也有同我一樣的理想主義者。但他們向某些東西屈服了。”
李真將雙手隔在冰冷的扶手上,把目光重新收回到那十幾個人的身上,問:“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