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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鉛雲覆在天頂之上,終日不曾散去,鉛雲之下則是厚重而一望無垠的冰層。
但冰層上還有鋼鐵鑄就的冰冷軀體,那身軀被牢牢固定在冰雪之中,就好像失掉了生氣的洪荒巨獸。那是三艘撫遠級重型巡洋艦,只是眼下這大洋已不是任由它們縱橫馳騁的戰場,而化為一座巨大而沒有邊際的墳場。
此處是摩爾曼斯克,帝國最北方的不凍港。
海岸邊有高聳的冰牆。冰牆保持著向陸地翻滾拍擊的勢頭凝在半空,成為一道上百米高的天然屏障。見到這牆壁的人或許可以想象得出當日那是如何驚心動魄的景象——海浪波濤發出山崩地裂一般的怒號向著內陸挺進,沿途粉碎一切障礙。而沉重的巡洋艦在這巨大力量面前就彷彿幾片小小的樹葉,幾乎快要顛簸傾覆。
但就在某一瞬間,一切歸於沉寂——某種可怕的力量令這片天地間的熱度陡然消散,紛揚的雪花與冰屑在剎那時間浮現於半空,前一刻還滾滾向前的波濤突然發出巨大的聲響,在一秒鐘之內化作厚實的堅冰。
於是大雪就在北冰洋的洋麵上下起來,一直下了三天三夜。
實際上,就在此時此刻,北冰洋已經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北極的冰蓋一路向南方延展,一直推進到摩爾曼斯克港的門戶。廣闊的大洋變成一整塊巨大的冰坨,從洋麵到洋底最深處都連成一體。與生活其中的無數海洋生物構成了人世間最豐富多彩也最驚心動魄的巨大標本庫。
一個人走上撫遠號重型巡洋艦的甲板。
極度低溫令甲板上覆了一層嚴霜,但這人衣衫單薄,步伐從容,似乎行走在五月的春日裡。
他的面目隱藏在黑袍的兜帽底下,就好像中世紀的苦修士,或者某部小說裡面的魔法師。但他的雙手卻**在外——他抬起手,在空中輕輕揮舞,似乎打算感受空氣中某些若隱若現的存在。
過了很久之後,這人重新將手攏回衣袖裡,長長出了一口氣。白霧變成利箭。直射出好遠才在空中凝為紛紛揚揚的雪花。飄散在甲板上。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他低聲說道。
極遠處傳來低沉的轟鳴聲。冰層因為這轟鳴而微微顫抖,表面覆著的雪層紛紛揚揚地彈起,再簌簌落下,好像又下起了一場雪。
於是這人走到船頭微微俯身向下看去。冰層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而那東西並不安分。它急切地想要掙脫出來。然而可怕的負重令它的掙扎顯得軟弱無力。一整個大洋的力量將它牢牢壓在海底,再沒法重見天日。
沉悶的轟鳴聲在持續了十五分鐘之後歸於平靜,船頭的人微微搖頭。低聲道:“他就要來了,你該覺得高興。”
沒人回應他,但他繼續說道:“今天來還是要跟你說同樣的話。你是否願意帶我去那裡?”
洋麵上仍舊沉寂,只有烈風像刀子一樣掠過,濺起大蓬的雪花。
“你這樣的固執沒什麼道理。你該知道,即便沒有你,我找到那座島也只是時間問題——兩三個月之後我可以帶很多人去南邊,我可以花一年或者兩年的時間找,而你就得在這裡再受一年或者兩年的苦。”他頓了頓,話語間帶上一絲笑意,“你可不是孫悟空,還能指望有一個唐僧救你脫困麼?”
“其實我可以理解那個人的想法以及立場,但我無論如何都沒法兒理解你的所作所為。你是類種,究竟有什麼理由這樣固執?”
但冰層之下的那個存在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做出任何反應,那人的話湮沒在烈風之中,同紛揚的積雪一道飄散向天地各處。
他沉重地嘆了口氣,轉身走過空曠的甲板,拉開門走進船艙。
船艙裡並不如何溫暖,但相對於外面而言,至少杯中的酒水不會凝結成冰。
兩個女孩子坐在桌邊,手中各自捧著一杯熱飲。這是兩個白髮的女孩兒,藍瞳。她們穿著單薄的白色連衣裙,纖細的小腿在半空輕輕地蕩著,好像正在一個悠閒的午後啜飲下午茶。
男人關上門,除下帽子、抖抖身上的雪花。
露出來的是一張詭異的臉。實際上這張臉的輪廓仍屬於人類,擁有人類常見的五官。然而他的眸子裡卻是兩條火紅的細線,面孔上則是淡金色的鱗片。
他笑了笑,一排鋒利的牙齒滑過唇角:“今天感覺怎麼樣?”
桌邊的兩個女孩兒抬眼瞧了瞧他,略顯不安地搖頭。於是這人就徑自走到她們對面坐下,打桌上拿起一瓶伏特加為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一飲而盡。
酒精的味道在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