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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一直這樣持續下去,這種秩序又能維持多久?
他在街上走了十幾分鍾,路過四個街口。而就在這四個街口裡,幾乎都在發生著暴力事件。或者是因為食物,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什麼東西。
又過了幾個小時,天光更加黯淡,兩旁的高樓大廈變成影影綽綽的血紅色怪獸。一些小店裡點亮火燭,生意出奇地好。他走過一盞又一盞昏黃色的路燈,來到記憶之中的那條街道。
平陽的五月並不像菲律賓一樣炎熱,甚至有點兒涼意。照理說從這時候開始,燒烤店的生意就慢慢變好了——一旦入了夏,街邊就會出現很多塑膠桌椅。食客們圍坐一起乘著夜風吃吃喝喝、吹牛打屁,要一直鬧到半夜一兩點多才各自回家。
但他看到的景象卻是,幾乎一條街的店鋪都關了門,這裡就像是沒什麼人居住的舊城區。
只有一兩家店是開著的,但也都門可羅雀。李真仔細看了看,找到“劉記燒烤”——便是開門兩家的其中一家。
他微微笑了笑,慢慢走過去。
倘若不考慮什麼類種、危機、街道上那些神情凝重的人們,會覺得這裡的景緻相當不錯。
離門口最近的一張桌子上點了三根白色的蠟燭。燭火微微搖曳,照亮一片昏暗的空間,剪出兩個坐在門口的人影。人影相對而坐,在低聲說著什麼。他們的手中端著微微冒出熱氣的杯子,就好像在晚飯之後閒極無聊,在門外飲茶聊天。
不過再走幾步細細一聽,便會發現他們討論的問題並不像看起來那樣輕鬆。
“趁現在盤出去吧。唉……賣了錢多買點兒吃的——還不知道這得鬧到什麼時候。”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李真只一聽就知道,那是劉姨。
那麼,另外一個人自然就是齊遠山。他做了一個習慣性的動作——撓撓頭:“老姨,要是賣了你可就再難找這麼好的地段了。萬一以後房價再漲了……”
“房價?我現在可不想那個。亂世裡什麼最值錢?就是糧食最值錢。”劉姨哼了一聲,“我不如現在把這個店給盤出去——趁還能賣得動多賣點兒錢,然後我囤糧去呢。你沒看著咱這店面麼?這個月來了幾個人?兩隻手都數得過來。現在那麼多人吃飯都費勁兒,還哪有心思來吃燒烤。再這麼虧去下,唉,非得把老本也虧沒了不可。”
她說話又快又急,齊遠山插不上嘴,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喝熱水。
等劉翠娥發洩一通之後她又站起身,像是對齊遠山說、又像是對自己說:“就這麼著吧。反正王師傅他們都走了,就咱倆兒。明天把門一關,出兌。你就在這邊守著,我去糧站看看行情。”
她說完就往門裡走,一邊走一邊招呼:“你也別喝了,去看看後廚還剩點兒什麼,今天都一起做了。吃了一個星期的大米青菜今天今天咱們改善改善生活——”
她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屋裡,但過了半天還沒聽到齊遠山回話,於是轉身看了一眼。
卻看到齊遠山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面前一個人看,那神色就好像見了鬼。
劉翠娥知道最近不大太平,心裡下意識地一跳,順手從桌邊的箱子裡抽出一個空酒瓶,試探著問了聲:“遠山,你怎麼了?”
然而聽到的卻是齊遠山顫顫悠悠的一句話:“……你是人是鬼啊?”
就這一句話,讓劉翠娥覺得自己的頭皮一麻,全身的毛孔似乎都炸開了。
眼下光線昏暗,齊遠山和外面那人都沐浴在血一樣的紅光裡。偏偏門口躍動的燭光又映得那個人臉上陰晴不定,只勾勒出搖晃的輪廓卻看不清人的樣子——的確相當駭人。
她倒吸一口涼氣,一咬牙拿出中年婦女特有的那股潑辣勁兒,往腳邊一呸:“你說什麼呢!大晚上神神叨叨——”
那人卻已經說話了:“我連影子都有,你說呢?”
然後聲音裡帶了一絲笑意:“本來想吃燒烤的,結果不成了。”
這聲音……好熟悉!劉翠娥微微一愣,皺起眉頭。然而就在這當口,齊遠山已經向那人伸出了手,在他肩膀上試探著一拍,然後嚎叫著撲上去抱著他又拍又敲:“你沒死啊?!你他嗎的沒死啊?!!”
她的腦海裡頓時閃過一個名字,然後失聲驚呼——
“李真?!!”